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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9:24:55 作者: 柚可yoker
夏如雲這個大電燈泡離開了休息室,季成洲把沾滿了灰塵的西裝外套和西裝褲脫了,掀開被子的另一邊,儘量動作輕巧地拱進了羽絨被裡。
「唔,季先生。」
蜷縮在床邊的青年仿佛感知到了男人的氣息,睡夢中也硬要轉過身子,挪動著身軀,把自己塞到季成洲的懷裡。
熟悉的松香味包裹著全身,「季先生……成洲……」
應著青年的呼喚,季成洲用他那雙讓人羨慕的長臂攬過青年的肩膀,用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將青年護在懷裡。
「睡吧,有我在。」
低頭在青年的額間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第55章
被丟在山村的童年,被當傭人一樣呼來換取的日子,被撕碎的錄取通知書,被丟到垃圾箱裡的籃球。
一個個拍在腦袋上的巴掌,一道道印在身上的板痕。
沈良安分不清自己身處於現實還是夢境。
這一夜,在男人懷裡沉睡的青年,似乎陷入了夢魘,哀求、流淚,任憑季成洲怎樣安撫,也只能好上幾十分鐘。
季成洲不放心懷裡青年的狀態,只能抽空迷瞪會兒,一整夜幾乎沒怎麼睡。
天色微亮,側臥著蜷縮在男人身邊的青年漸漸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
在鼻尖穿梭的熟悉氣息,讓他精神放鬆的懷抱,沈良安眯著眼也知道抱著自己的人是誰。
從窗簾縫隙偷出來的陽光斜射到男人堅|挺的鼻樑上,在微光下的男人仿佛放在博物館展覽的中世紀戰神雕像,英俊又霸氣。
和透著成熟男人魅力的季大總裁相比,他簡直就是沒長大的孩子,寡淡的狠。
沈良安突然發現,同床共枕那麼長時間,他好像沒怎麼見過男人睡著的模樣。
每天早上季成洲都會在阿姨準備好了早飯,才把他從床上叫醒。
沾了牙膏的牙刷、灌了溫水的牙杯、被烘乾了的毛巾,這些洗漱能用到的物品總是被安排在他觸手可及的位置。
他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天大的善事,才讓他在十九歲那年遇見季成洲。
如果他是個家庭情況簡單些的普通人就好了,就不會給季先生造成那麼多麻煩了。
「唉。」想到他烏煙瘴氣的那個家,沈良安不禁長嘆了一口氣。
就這點動靜,把淺眠的季成洲從睡夢中叫醒了,他閉著眼,下意識伸出手輕拍著青年的背部,「不怕,我在,我在這兒。」
男人睏倦不已,嘴裡卻嘀嘀咕咕,說了一堆安慰的話。
感知到懷裡的青年比之前平靜得更快,季成洲才察覺不對,急忙睜開眼確認青年的狀態。
「你醒了?」季成洲輕聲道。
見青年睜著他那雙像小貓一樣的杏眸,瞳孔中滿是倦意和擔憂,季成洲立刻就清醒了。
「有哪兒不舒服嗎?肚子餓了?想喝水?頭疼不疼?」連續砸了幾個問題,焦躁不安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從容鎮靜的大總裁。
「怎麼不回答?」見青年一直沒回答,季成洲急得直接掀了自己那半被子,「算了,我讓夏如雲再來一趟。」
摟著青年的手臂想抽出來,卻被青年更用力地壓在了身下,「我沒有哪兒不舒服的,不要再麻煩夏醫生了。」
「陪我說說話,可以嗎?」一向堅強的青年難得露出脆弱的一面。
和青年委屈巴拉的眼神對視了一眼,季成洲的心臟像被無數根小針扎了一樣。
他再次躺在了床上,身子向青年那兒斜了點,將青年重新擁入懷中。
用擁抱默默向青年陷入冰窟的心臟傳遞暖意,「你說,我聽著。」
長期停駐在腦袋裡的那團迷霧終於消散,迷霧後的世界如今萬分清晰。
被封鎖在巨大石門後的秘密一股腦地沖了出來,像開閘泄洪後奔流不息的洪水,強硬地灌入河道。
大腦一時間無法接受過多信息,所以整個晚上沈良安都在做有關過去的各種夢。
夢境太過真實,沈良安差點以為自己又經歷了一遍他黑暗的成長時光。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願意和你說家裡的事兒嗎?」沈良安低著頭苦笑了一下。
季成洲為了尋找失蹤的青年,找人去查過沈正一家,雖然沒查得太深,但沈良安的身世他還是了解的。
季成洲清楚接下來的將是比較沉重的話題,他握住了青年的手掌,「你永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遇見問題也不要怕,這世上能難得到我的事,真沒幾個。」
男人嚴肅的樣子像是隨時要出去打一架。
不過,這些話的確給了沈良安足夠的安全感。
他現在也是有人關心、有人照顧的。
青年眼中的哀傷少了幾分,繼續向男人傾訴,「沈正和我的母親是沒打過結婚證的,他們是生在大山裡的山民,當地都是先結婚生子、到了年齡再去打結婚證。」
「可在我的印象中,我的母親一直都是痴痴傻傻的狀態,母親的家人也從沒出現過。沈正又一直在外打工,兩人一直不是法律認定的合法夫妻。」
「我很小的時候,沈家人實際上還是很疼我的,家裡都窮得揭不開鍋了,奶奶還特地托人去市里買我愛吃的奶片。沈正從外地打工回來,也會給我帶一大行李箱的零食和玩具。」
「我這個家裡大寶貝的待遇沒持續多久,四歲那年,我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次感冒、發燒,沈正回來過節的那幾天,我突然高燒不止,擔心我會被燒壞腦子,沈正連夜帶我去市里大醫院的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