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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9:24:55 作者: 柚可yoker
    「老闆,不如我先回去替您看看沈先生的狀況?」裴崇對自己的這個提議並不抱有什麼希望。

    季成洲揮了揮手阻止了裴崇的話,「小安身體那麼健康,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昏倒?不行,我要立刻回去。」

    他家老闆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

    裴崇知道,一頓飯的重要性還遠遠無法與自家老闆失而復得的『寶貝』相比。

    「你去和裡面的人解釋,就說公司有急事要我親自去處理。你盡力去解釋,他們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反正這個項目首都沒幾家公司能吃得下來。」

    季成洲難得在外顯現出焦急的情緒。

    「好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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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陰暗狹小的屋子,大門被人用一條如兒童小臂般粗的鎖鏈死死鎖住,四周的三個窗戶都訂上了厚重的木板。

    因此,房間裡的世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黑漆漆的晚上。

    一個滿身是傷疤、頭髮凌亂、身上只蓋著一層布條的女人被緊緊鎖在床上,時而對著空氣哈哈大笑,時而又摟著自己哭得悲傷。

    「況吾與子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瘋瘋癲癲的女人嘴裡一刻不停地嘟囔著這些當地人聽不懂的話。

    「滾進去,你不是想和你媽呆在一起嗎?那就好好呆著吧。」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把滿臉淚痕的男孩丟到了小屋子裡。

    「該死的東西,怎麼能有這個變態的身子,和你那個媽一樣不爭氣,早知道我就把你掐死了,也不用花那麼多糧食把你餵大了。」

    男人用著最惡毒的話謾罵著僅僅只有六七歲的小男孩。

    小孩不懂,為什麼去了趟城裡的醫院,以前從打工回來會給他帶糖果的爸爸就像變了個人。

    總是罵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是他的身體出問題,需要花家裡很多錢嗎?

    男孩擦乾了眼淚,乖巧地在一堆廢紙中找到破了個口子的瓷碗,從窗邊的縫隙接了點雨水,「媽媽,你喝水。」

    被困在床上的女人眼神突然清明了些,仰頭喝下這碗水,溫柔地摟著小男孩,用她乾裂的嘴唇親吻著小男孩的腦門。

    「安安,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讓你和媽媽一起受罪。」

    「寶貝,聽媽媽的,以後如果有機會,儘量逃離這裡,不要管媽媽,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後來,男孩長大了些,每周一到周五需要住在鎮上的寄宿小學裡。

    小學三年級那年,他正在上體育課,被趕來學校的奶奶帶回了家。

    看見被擦乾淨了臉、頭髮順滑、穿上了新衣服的人躺在白色的布上,旁邊是一個巨大的坑洞。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母親乾乾淨淨的樣子,比學校的大學生女老師還漂亮。

    母親下葬後,不到一個月,他父親就和城裡的一個餐廳老闆娘結了婚。

    一開始他不懂,為什麼兩個人才結婚、後媽的肚子也沒大起來,怎麼他就有一個比他家庭地位高的、五歲的『弟弟』。

    和他流著同樣血脈的男人告訴他,『借住』在別人家要知道感恩。所以燒水、洗衣服、晾衣服,家裡他能做到的家務全是他的活兒。

    他個子竄得很快,高中就快一米八了,高中寒暑假他謊報年紀,到處打工賺錢。

    十八歲那年,他用攢的錢交了學費。

    至此父親告訴他,十八歲已經成年了,要靠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家裡不會再給他留著房間。

    大學,為了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他有點空閒時間就出去打工賺錢。

    也正因為如此,他結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季成洲。

    戀愛、無意間有了寶寶、休學期間他生下了嘟嘟,季成洲向他求了婚,腦海里竟然浮現了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的身影。

    沈良安做了這輩子最讓自己後悔的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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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成洲飆車回到蔚然時,夏如雲也到了總裁辦公室,正巧和季成洲碰到了一塊兒。

    夏如雲,「小安上次身體檢查各項數值都是標準範圍,我估計沒什麼大事,你也別太擔心了。」

    「趕緊進去,別耽誤時間。」可惜在急切的季總裁心裡,他的安慰浪費了拯救他家寶貝的時間。

    「季總。」「季總。」

    薇薇安、被叫來充當苦力的劉越、保安、值班醫生以及牆角被捆住雙手、塞住嘴巴的沈飛揚。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穿著西裝的男人身上,緊繃著神經的眾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神中的防備同時消失許多。

    「夏醫生你進去給小安做個檢查,陳醫生去輔助夏醫生。」

    「今天發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人出去亂傳,當然守住消息也有獎勵。薇薇安,記下參與這次事件的工作人員名單,本月給他們多發兩千元獎金。」

    「劉越,薇薇安,帶著安保人員出去,簽署保密協議。」

    裴崇被留在了飯局現場,季成洲只好自己處理事情後續。

    匆匆交代了幾句,就給了每個人最好的結果。

    轉身走向休息室前,季成洲狠狠剜了被綁束住手腳的沈飛揚一眼。

    休息室的大床、蓬鬆的羽絨被下,黑髮青年緊緊鎖著眉頭、咬著嘴唇,似乎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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