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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9:16:33 作者: 白小也
    江弄月帶著點赧然,笑道:「其實當初我跟他分手,跳槽到閃耀傳媒,也是同樣的原因。他的事業遇到了問題,所有的跡象都表明他要靠聯姻解決,但實際上,後來你也看到了,他去另外找了外援。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並沒有告訴我他的計劃,如果他告訴我,我會支持他。現在想想,其實還挺烏龍的吧。」

    顧雪珂搖了搖頭:「烏龍也好,事實也好,過去一切際遇造就了現在的你們。」

    江弄月聞言,思索了幾秒,而後輕笑:「對,所以現在我們之間其實很坦誠。」

    顧雪珂朝她舉了舉咖啡杯,淡然道:「坦誠好,戀人之間沒必要死去活來,更沒必要以『為對方好』的藉口,隱瞞對方一些事,這樣太累了。其實一方情緒有波動,另一方都能感覺到。」

    江弄月也伸了個懶腰,笑著長嘆出一口氣:「是啊,戀人不就是讓彼此放鬆,卸下鎧甲,放下猜忌,用最赤誠的靈魂享受情感流動的麼。」

    顧雪珂望著玻璃窗外的晚霞,沒再說話,只淺淺地笑著,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直到江弄月真的起身,她才回過神,送她出門。

    回到蘭呈公館天色已經擦黑,江弄月站在家門口,猶豫了兩秒,才開門進去。

    不想,家中燈光大亮,奚遲風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樣子像是在專門等她。

    剛才在顧雪珂家中自洽好的邏輯,在看到奚遲風的那一秒,有一瞬間崩塌。江弄月站在玄關,凜了凜神,壓下心中驟然而起的忐忑,這才換上拖鞋朝奚遲風走去。

    奚遲風朝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坐下。

    江弄月照做,隔著茶几,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靜謐,江弄月雙手下意識地搓了搓膝蓋,輕輕啟唇,試圖打破此刻的寂靜。

    「奚遲風,我……」

    不想,奚遲風卻抬了抬手,對她說:「小月,先聽我說。」

    江弄月便閉了嘴,望著他,像是一個等待醫生宣判生命值的晚期病人。

    奚遲風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可抗拒的撫慰人心的力量。

    他說:「月兒,說實話,你給了我當頭一棒。」

    江弄月心中頓時酸軟,被她強行壓下去的愧疚驀地湧上來,她眼眶一熱,低聲說:「對不起,我……」

    可奚遲風卻再次打斷她的話:「但是,等我回過神之後,我卻覺得自豪。我跟你說過,我更喜歡你看過廣闊世界後還願意愛我的樣子。現在,我還要加上一句,即使我們暫時無法結婚。」

    江弄月怔住:「你……不生氣,我用一種直接通知你的方式……」

    奚遲風說:「說沒有一點生氣是假的,但生完氣後,又覺得在一段關係里,沒有人理應委曲求全,更沒有人理應犧牲自己的理想。」

    他說:「愛無需丟失自我,也無需用一本結婚證來證明。」

    江弄月眼眶再次湧起熱意與濕意,像是覺得難為情,她又橫過手掌,蓋住了自己的雙眼。

    只有她自己知道,發出那條微信,她是抱著多麼決絕的心態,她有多麼忐忑多麼難過。

    玫瑰色的幻想,即使她一次次地提醒自己,若是遇到兩相抉擇的時候,必然要先丟掉。

    可是,那種切膚之痛,她曾在當初第一次與奚遲風分手時感受過,她知道那有多痛。

    說完全不害怕,那是假的。可克服害怕的決心,卻也是真的。

    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居然將玫瑰色的幻想,變成了玫瑰色的現實。

    江弄月覺得,自己的腦袋裡一下子升起了好多好多馬卡龍色的熱氣球,她整個人都有點不真實感。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被另一隻溫熱的大手從眼睛上拉了下來,而後握在他的手裡,一直沒有放開。

    江弄月沒忍住,一下子撲進他懷裡。

    奚遲風用寬厚的懷抱,承接著她此時洶湧起來的愛意。

    江弄月仍然不放心,問他:「為什麼呢?可是為什麼呢?你真的不在乎那個紅本本嗎?」

    奚遲風反問:「你在乎嗎?」

    江弄月一頓,愣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搖了搖頭:「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很在乎,因為那是一種證明,證明我在一段關係里得到了結果,也得到了認可,更得到了保護。」

    「那現在的你呢?」

    江弄月下巴抵在他肩窩,懶笑一聲,說道:「我要的是奚遲風,而不是紅本上名為奚遲風的合法配偶。」

    她說完,大概覺得自己說得有點繞,還從他懷裡退出來,晃著他的手問他:「你能聽懂我的邏輯嗎?」

    奚遲風不肯定也不否定,只說:「我想要的也是江弄月,而不是一個妻子,一個未來小孩的媽媽。」

    江弄月看了他兩秒,忽然雙眼彎了起來,就像一對月牙兒。

    她知道他聽懂了,並且,他所追求的,跟她的一樣。

    奚遲風說:「其實今天收到你的微信,還有你送的白玫瑰,我就推掉所有工作回到了家裡。我在想,我們之間究竟該怎麼走,也在想,婚姻難道就是最後的歸宿。」

    江弄月就這麼看著他,並沒有追問,因為她已經知道答案,只是她還是好奇他的心路歷程。

    奚遲風就告訴她,他白天坐在客廳時,想起了小時候的很多事,想起他的媽媽,他的外公外婆,拼盡全力,用孩子,用青春,終於換來了一個所謂的名分。即使在他成為奚家掌舵人之前,他的媽媽在奚家受盡委屈,他也從小被同齡人欺凌,可是,那個名分卻依然是他媽媽終身為之奮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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