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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9:16:33 作者: 白小也
    「說完了嗎?」

    江弄月喘著粗氣,有些話脫口而出之後,才恍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嘴上說的那樣大方,全然不介意過去他對待她的種種。

    而神智也慢半拍地歸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傷人。

    她抿著唇,定定地望向奚遲風,眼睫輕顫,想彌補些什麼,可大腦卻在這時徹底失去思考能力。

    奚遲風微微點了點頭,雲淡風輕道:「看來是說完了。」

    而後,他面無表情地轉身,毫不停留地走進了大門。

    江弄月本能地追上幾步,直到從外面看見他進了電梯,才踉蹌地停下腳步。

    垂下眼,腦海中忽然浮現去年生日,她醉醺醺地趴著摩天輪的玻璃,俯瞰腳下的燦爛夜色,而奚遲風就在身後守著她。

    她對他說:「好美,高處的風景好美。」

    可惜,摩天輪終究會從高處轉回地面。

    而他們是兩條相交的直線。

    第51章 新世界的光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 江弄月都在連軸轉地忙。搬了新家,同時又換新工作,最大程度地挑戰著她的適應能力。喬遷沒多久, 江弄月就中招得了開春的第一場重感冒。

    好在她的免疫力還算不錯,熬了一個星期, 病毒就自動退散。之後,她就開始周轉於各路應酬和業務談判中。

    忙碌叫她分不出精力去傷春悲秋, 好像對奚遲風的一切情緒,喜也好悲也好怒也好,都被封鎖在了她最後一次出現在蘭呈公館的那一天。

    只是夜深人靜時, 江弄月還是會忍不住滑到奚遲風的微信頭像, 點開他的朋友圈看一看。

    可惜的是, 奚遲風沒有在朋友圈展示私人生活的習慣, 連頭像底下的個簽都欠奉。

    可就是這樣, 江弄月也依然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點開他的朋友圈,飲鴆止渴、心如刀絞。

    偏偏微信還有個拍一拍的弱智功能,因此江弄月每次點開奚遲風的頭像, 都格外地小心翼翼。而這份小心, 又在墜落般的心痛之外,增添了一絲隱秘的窺伺感,讓她在一次次告誡自己不要再看了之後, 又一次次上癮般重蹈覆轍。

    這天晚上回家,江弄月整理後備箱中的舊物, 從角落一隻紙箱裡翻出兩個印著卡通兔子頭的透明橡膠熱水袋。

    除夕夜的記憶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闖入了腦海。

    江弄月想起那晚奚遲風把兩個熱水袋塞到她懷裡,動作一如既往地不算溫柔。

    地庫內寂靜無聲,回憶中的每一個細節都被放大到極致,化作了一道道被紙張劃破的隱蔽傷口, 遍布心臟。

    說不上哪裡痛,又哪裡都痛。

    江弄月將兩個熱水袋收進包里,闊步朝電梯間走去。沒走幾步,忽然發現臉上涼到緊繃,抬手一抹,才發現不知不覺眼淚遍布了滿臉。

    他根本沒有那天她控訴的那麼壞。

    可是,他也沒有時時刻刻都像給她準備熱水袋時那樣好。

    江弄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控制了那麼久的情緒突然因為兩個熱水袋徹底崩潰。

    更詭譎的是,一時半會兒,她竟無法讓自己從這些反覆的情緒中抽離,只能任由自己一下憤怒,一下懊悔,一下傷心,靠時間的流逝熬過心臟傳來的抽痛。

    --

    四月中旬,左均朔在父母的陪同下來到寧城,江弄月請他們在外面吃飯。

    左均朔的父母都是文藝工作者,在家鄉劇團演了一輩子話劇。自從得知江弄月有意簽下左均朔往娛樂圈發展後,二老在家商量了幾個月,最終決定陪左均朔一起來找江弄月敲定合同細節。

    左父對江弄月跳槽的事耿耿於懷,再三詢問:「江總,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之前您說簽的公司是恆洲,現在又變成閃耀互娛,這短短几個月,變動也太大了。」

    江弄月笑著跟左父解釋:「我跳槽是為了有更好的自我發展,均朔是我看好的人,我肯定不能把他讓給別人。叔叔,這一點我想您應該可以理解。」

    左父與左母對視一眼,倒也無話可說。

    吃完飯,合同就已經基本敲定,左家三口先行回酒店。

    江弄月把他們送到餐廳門口,待左父左母坐上計程車,左均朔才看向江弄月,試探著問:「姐,你跟你的前老闆還聯繫嗎?」

    江弄月心臟已經痛習慣,看著他清澈的雙眼,笑了笑:「也許以後有共同利益的時候還會聯繫,但也說不好,怎麼了?」

    左均朔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眼睛裡浮起笑意:「沒什麼。姐,祝我們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江弄月點了點頭,目送他坐進車內,站在路邊揮揮手,看著車子遠去。

    馬路對面,奚遲風就這麼坐在車裡,隔著車窗遠遠望著江弄月。

    春意正濃,疏疏朗朗的陽光自綠意盎然的枝杈間灑下,江弄月臉上映著耀眼的春光,笑容燦爛自信,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一切欣欣向榮的意味。

    直到司機看了眼時間,小心翼翼地提醒:「奚總,您還要趕回公司開會。」

    奚遲風回神,收回目光,閉眼揉了揉眉骨,這才低聲說:「走吧。」

    司機:「是。」

    這一個下午,奚遲風忙得腳不沾地,從這個會議室走到那個會議室。直到時鐘悄無聲息地走到晚上八點多,他才終於得到片刻喘息。

    空下來後,中午見到江弄月的畫面便不可抑制地在眼前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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