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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8:06:38 作者: 午時夏風
蘇櫻咬了咬唇,有點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
鍋里的水開了,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舒*平轉過身,把旁邊案板上的篦子架在鍋上,又把包子放了上去。
一邊做,她一邊慢悠悠地說:
「好在修和做醫生的,平時小病小痛的讓他給看看,也不用往醫院跑。」
聽見廖修和的名字,蘇櫻的表情滯了一下,好在舒平背對著她,一無所覺。
「是、是啊。」她含混應和道。
舒平去水池邊洗了下案板,又說:
「他高中出國讀書的時候,本來想讓他和他大哥一樣,學個商科,回來幫他爸管管公司。」
「結果他死活沒同意。」舒平說到這,笑了一下,「就沒見過他這麼犟的時候。可把他爸給氣壞了。」
蘇櫻怔了下,她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
又聽見舒平在那邊笑道:「看我聊這些做什麼,你肯定都知道的吧?」
說著,舒平把洗好的案板放到架子上瀝水,又擦了擦手,轉過來看著蘇櫻。
蘇櫻回過神來,連忙道:「嗯,他跟我說過想學醫來著。」
「走,」舒平走過來,拉過蘇櫻的手腕,「還得熱一陣,我們先去坐。」
蘇櫻被她拉過去,身體有些僵硬。
兩人在窗邊坐了下來。
下午的陽光柔和,巨大的玻璃窗外望出去,是一覽無餘的城市公園。
深綠淺綠的植被在大地上組合成漂亮的形狀,周圍車流穿梭,高樓林立。
蘇櫻心裡窩著事兒,坐在沙發上,也忘了怎麼去演。
沉默地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車流,陷入回憶里。
-
上高中的的時候,她也和廖修和聊過專業的事。
那時候還是春天,高三難得的體育課。
理科實驗班和文科實驗班的體育課是同一時間。
蘇櫻班上的體育老師佛系一點,上個答個到,就讓他們解散自由活動了。
廖修和班上的老師就稍微嚴格些,起碼要讓他們跑兩圈操,再放他們去休息。
一到自由活動時間,蘇櫻就會跑到沒什麼人的單雙槓區,胳膊一撐,坐在雙槓上面。
吹著風,晃著腿,享受高三生活中難得的自由。
她會哼一會兒歌。
兩首歌的時間,廖修和就會從他們班體育老師的禁錮中解脫。
遠遠望著,廖修和的班級在操場的另一頭。
體育老師洪亮的嗓門一聲「解散」,班上的人就作鳥獸散狀,四下散開。
一般會有一大股人流湧向籃球場,還有一些女生三五成群,去體育場的觀眾席坐著。
而在這些人當中。
廖修和會俯身撿起放在旁邊的紅色速記書。
在四下分流的人群之中,朝蘇櫻走來。
雖然她不曾對任何人提及,但那時候的蘇櫻,其實很愛這一瞬間。
清瘦而乾淨的少年,面容冷淡,在燦爛的陽光下微微眯著眼。
走向她,看著她。
好像心裡就只有蘇櫻一人。
因而雖然她會因此和廖修和少相處兩首歌的時間。
但她仍然,默默感謝對方班級的體育老師。
讓他們多跑那兩圈步。
走過來之後,廖修和一般會直接坐在蘇櫻的雙槓的下面。
也不太會主*動跟她說話,就拿出紅色封皮的速記本,默默背誦。
蘇櫻那時候是不介意的。
因為她總是會有一大堆話題對他講,而她也知道,對方會聽。
那天就是,蘇櫻隨口挑起了一個話題。
「哎,廖修和。」
她說。
「你上了大學,想學什麼專業呢?」
廖修和合上手裡的速記書,似乎是想了一會兒,才說:「學醫。」
「誒?學醫?」
因為母親的原因,蘇櫻非常不喜歡醫院。
母親去世前的一段時間常常住院,她始終記得刷著慘白油漆的牆,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壓抑而沉悶的氣氛,時而能傳來家屬撕心裂肺的哭聲。
而這一切終結於死亡。
「你為什麼想學醫啊?」蘇櫻雙手握著雙槓,頭低下去看著廖修和問。
廖修和一時沒回答。
她望著廖修和頭頂的發旋,有一陣沒理髮,他的頭髮有些長,新長出來的幾根頭髮不太聽話地立在頭頂。
在陽光下與微風裡輕輕晃動。
突然有一瞬間,蘇櫻福至心靈。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問他:「哎,你知道我最討厭醫院,對不對?」
廖修和半晌,輕輕「嗯」了一聲。
「那——」蘇櫻的聲音帶了點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嬌意,「你是不是因為我才——哎呀!」
她身子探得太往前,重心不穩掌心一滑,整個人一下就往雙槓下面載了下去。
瞬間的失重讓她的心跳錯了一拍,只覺得天旋地轉,雙手無意識地伸夠也抓不住任何東西,一時間慌亂極了。
下一秒。
她落入一個有力的、堅實的懷抱里。
仿佛斷了翅膀的飛鳥在空中無措地撲騰,最終卻得以平穩降落。
回過神來時,她才發現自己一頭栽到廖修和的肩膀上。
對方一隻手攬著她的後背,另一隻手箍在她的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