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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8:02:41 作者: 渭洄
    這和在國外是不一樣的,大概也是因為,國內的土地讓他有著一種歸屬感,看著熟悉的建築和熟悉的?孔,連口中飯菜的味道也是熟悉的,這一切都讓他很放鬆。

    路過一個小鎮集市,踢踢停在了一個發箍攤子前,說想給朋友挑點禮物,江未自然同意。

    踢踢先挑了一個小老虎耳朵自己戴上,又拿了一個小兔子耳朵的塞給江未:「爸爸。」

    江未遲疑接過,在兒子期待的目光下在頭上比了比,又看到對方轉變為鼓舞的目光,還是戴了上去。

    「好看。」踢踢點頭。

    夸完他繼續挑選,一邊挑一邊嘟囔著,狐狸給林匆匆,小羊給王墩墩,蝴蝶結給雅菲,沙粒姐姐是皇冠......

    最後他又拿了一個小黃鴨,似乎是挑完了,抬頭問江未:「爸爸,要這些可以嗎?」

    「可以。」江未拿著手機付款,剛解鎖,便彈出來一條新消息。

    他付了款,接過老闆遞來的袋子把發箍裝上,與此同時,兜里的手機隔幾秒震動一下,消息一直不斷。

    他牽著踢踢離開小攤,手機的震動持續了幾分鐘終於停下,踢踢說是餓了,兩人便進了一家小店點餐。

    兩人坐在小店裡木質的窗扇前等餐,一聲提示音響起,是踢踢的手機。

    踢踢放下手裡玩弄的老虎耳朵,從小書包里拿出了手機,按亮屏幕後,下意識先看了一眼他爸爸。

    江未只當不知道,抬頭看窗外的行人。

    「爸爸,」踢踢片刻後出聲,「你手機關機了嗎?」

    江未:「......沒有。」

    「哦。」踢踢點頭,然後低頭用鍵盤寫字。

    「爸爸,」一會兒踢踢又道,「你現在心情開心嗎?」

    江未:「......還可以。」

    兩分鐘後,江未的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打的視頻通話。

    江未閉了閉眼,從外套兜里拿出了手機,點了接聽。

    葉采澤的那張俊臉出現在屏幕中,似乎沒想到接通如此順利,臉上驚訝了一瞬,然後立馬展開了一個笑,分明是失魂落魄的離開,隔了不到一天,竟已經又恢復了神采。

    「陌......江哥。」葉采澤出聲,及時地改了口,端得一副尊敬乖巧的樣子。

    江未淡淡看著屏幕,淡淡出聲:「有事?」

    那邊人似乎是在車上,畫?有些顛簸,手機被他舉得更高一些,露出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襲白衣長衫,古裝。

    調整好角度葉采澤出聲道:「我要去試戲,武俠片。」他語氣里不覺又帶上了一絲炫耀的意思,那期待的眼神分明是在等著什麼。

    但——江未:「哦。」

    葉采澤收了眼裡的神采,難掩失望,又有些不甘心補充道:「武俠片,我演一位大俠,很厲害的那種,打戲特別多。」

    他清楚地記得,當初秦楠森一部武俠電影姜陌可是來來回回看了不知多少遍,不僅自己看還拉著他一起,他問哪裡好看,姜陌回,全部。

    後來他轉行特意找這部片子看了,一集電影兩個多小時,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打架。

    所以前陣子這電影找上他,他只看一眼題材便接了。

    現在的他無比慶幸這個選擇,不是說不喜歡嗎,那他就努力讓他喜歡好了。

    他已經不是十幾歲的黃毛小子,他今年二十五,是一位三金影帝,是一位七歲孩子的父親,他已經成長了,以前的他覺得愛的人不喜歡自己,是件天都要塌下來的事,現在......好吧,現在他的天也已經塌得不成樣子,可那又怎樣?

    他現在最不差的,就是把天重新撐起來的勇氣。

    而且,這些都是他應該承擔的。

    飯菜上來了,江未把手機立在了一邊,抬手幫兒子盛一碗湯放他?前,又囑咐一句:「小心燙。」

    對?葉采澤:「......」

    桌上兩人已經旁若無人開始吃,葉采澤等了那麼一會兒,沒等到接話,便乾脆自說自話。

    「這還是我第一次接到武俠片,之前找我的都是刑偵、文藝那一掛,我雖然沒有什麼文藝細胞,但我有劇本就能演,尤其是這種容易走出國門的題材,我最喜歡拍。」

    「當初決定去演戲,我對家裡人說,是因為我喜歡,不拿個影帝死不瞑目的那種喜歡,我騙了他們。」

    「其實,是因為你喜歡。」

    這是葉采澤第一次提及那段經歷,因為豐白聯繫他了。

    以前他死要?子,不好意思承認自己那麼沒出息,別人不愛自己了還心心念念。

    現在,他一點都不介意在江未?前把自己刨開來給他看,只要他願意看。

    那段日子裡,他瘋了一般,遍尋不到人,身心被後悔自責和窒息的無力感包裹,他完全沒想到會成這樣,他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說出「分手」那句話,他怎麼會,他怎麼能,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姜陌竟走得這樣乾脆利落,讓他挽回都沒有機會,一次次的失望中,他一次次消沉、頹敗,想姜陌的無情,想自己的無力,像是一具空洞的軀殼,行屍走肉,失了魂魄。

    他被朋友嘲笑著安慰,被父親指著頭皮怒罵,被兄長揮拳企圖打醒他,可他似乎已經找不到人生的意義,他甚至無法開口說話,一個歌手成了啞巴,簡直是最大的悲劇。

    他已經忘了自己怎麼挺過那段日子,大概是忽然有一天被他哥葉東澤給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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