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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53:12 作者: 春中澗
    知道了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難不成還要用這種經歷去博取同情?

    無能者才會示弱。

    秦硯垂眸,再抬眼時,已經斂去所有情緒,面色如初,只是眼底泛起的漣漪還未平靜。

    遲秋只大概看了他的唇形,捕捉到「媽媽」「小時候」幾個字眼,再根據對方的神情,大抵猜測出他是在講自己小時候的事。

    只是忽而,對方的神色漸漸斂去柔和,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漠,這一次,他捕捉到了「去世」「弟弟生病」「離家」幾個詞。

    最後,對面又說了什麼,遲秋這一次看得很明白。

    秦硯淡笑了一下,情緒深處藏著不易察覺的落寞,「遲秋,那就如你所願。」

    或許是遲秋的表情太過於淡定,秦硯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話都是餵了晚風,他舔了舔唇,低頭拿出手機,簡短地打下幾行字。

    我會如你所願消失在你的世界,前提是等你完全康復之後。

    明天會有人來接你。

    你放心,在你療養的期間,我不會再來見你。

    還有……遲秋,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

    目光觸及到最後一行字的時候,遲秋明顯怔住。

    像是一直極盡辦法藏著的潰爛的傷口,被人輕巧一瞥就得知,征愣的同時,心底冒出一絲無措。

    怎麼會好呢?明明他的世界,除了狼狽,什麼都沒有。

    還沒回過神,秦硯便靠近,伸手輕輕貼著他的臉往旁邊轉,他起初還想掙扎,可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霖江邊的上空,絢爛的煙花一簇簇綻放,一明一滅,點亮了半片夜空,配合著這城市的夜色,敞亮華麗。

    他雖聽不見,可僅僅是目光所及,就足以令他動容,煙花太美好了,美好得讓人鼻尖一酸。

    遲秋不知心裡升騰出什麼情緒,又酸又澀,他的手茫然無措,極力想要抓住一些什麼,最後拽住了一塊布料,慢慢收緊。

    不知為何,遲秋忽然想起了上車前秦硯說的那句話,回憶著唇形,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是什麼了。

    「你捨得嗎?」

    遲秋眼睫顫了顫,下意識偏頭,恰巧撞上秦硯凝望他的眼神,像是要侵占他的所有,卻又止於某種限制,於是只能忍耐。

    可就在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秦硯所有克制的情緒都猛然決堤,他傾身湊近,朝思暮想之人的唇就在一線之間。

    情愫涌動,他卻偏了點頭,極其克制地吻了吻遲秋的臉。

    秦硯靠近的這一瞬間,遲秋有一種預感,事情不受控制了。

    五年朝夕相處,他和秦硯早就像是兩條纏繞生長的藤蔓,任何一方想要抽離,都勢必會弄傷另一方,是他刻意忽略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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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秋沒有回學校,而是借用了秦硯公寓的錄音室。

    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創作欲,僅僅是閉上眼,他就能清晰地回憶起霖江上空的煙花,餐廳里肆意生長的薔薇,以及……秦硯湊近時的臉。

    耳鳴還在,但比起前一晚,已經好上了不少,至少能隱約聽見鼓點。

    這一次,他沉下心來,盡力撇開所有與音樂無關的因素,沉浸在他的世界。

    一夜未眠,最後,遲秋將一首三分鐘的曲子發送到了一個郵箱,遲秋瞥了眼時間,數字正好跳到凌晨5點。

    距離S國音樂學院的考試截止時間還有1個小時。

    他鬆了好長的一口氣。

    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去不去S國,好像也無所謂了。

    原來,他的世界並不是一片狼狽,至少還有一隅美好,存放著今晚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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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喃喃

    遲秋夜裡醒了好幾次, 一直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最後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聲音不大,但傳到他耳里,就是難受的耳鳴聲。

    睜開眼的時候, 窗簾處朦朦朧朧的一片光影, 大概已經快到正午了。

    他掀開被子準備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穿著昨天出門的衣服, 所處的地方還在秦硯的公寓。

    仔細搜尋了一下記憶, 並沒有找到昨晚睡前的片段, 遲秋蹙了下眉頭, 還沒來得及細想, 又聽見外面一響, 鼓膜像是被蒙了層紙膜。

    遲秋穿好鞋, 推門一看, 一位眼生的中年女人正在清理地上的破茶杯, 動作嫻熟, 看樣子是一位保姆。

    聽到他的動靜,保姆一下抬起頭, 臉色漲紅, 有點無措地跟他說:「先生,這茶杯……」

    遲秋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瓷片, 搖了搖頭,「沒事。」他又環顧一圈, 沒看到其他人,「屋裡只有你嗎?」

    保姆從圍裙的兜里拿出一個本子和筆,快速寫下字,顯然是事先被好好交代過的。

    「是的, 我是秦先生叫過來照顧您的,姓劉,遲先生您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叫我。」劉阿姨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像是鬆了口氣。

    「那他呢?」

    劉阿姨擺擺手,寫下一排字,「您是說秦先生嗎?從今早我過來後,就沒有見過他了。」

    遲秋沒再說什麼,閉了閉眼,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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