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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46:21 作者: 羽毛兒飛
    「對!」陸秋深指朝門外,「我一秒鐘都不想再看見你,滾出去!」

    宋青疏倏地冷笑,「你這人確實很有意思,你不想演,我偏要你演,你不想紅,我偏要你紅,你男朋友已經廢了,你想和他一起廢?」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陸秋深愣住了一會兒,短暫忘卻的酸澀感再次泛濫。

    「你怎麼知道他廢了?如果是戀情影響了出道,那這個風險現在已經沒有了,阿野那麼優秀,必須擁有美好的前程。」

    宋青疏遺憾地嘆了聲氣,「可能吧,MYU打造的偶像,沒有哪個不紅的。」他眼角揚起笑意,如《聖經》中誘惑人類吃下禁果的蛇,「那你怎麼辦呢?在這圈裡,最重要的是資源和人脈,以前有你媽媽幫你,混得多舒服,現在沒了靠山,又得罪了人,男朋友也靠不住,我就是你有且僅有的翻盤機會,到底有什麼想不通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陸秋深下意識地想說,因為阿野不喜歡他去演戲,他沒說出口,因為現在,他沒有阿野了。

    人的心,是世間最複雜的東西,他不想孟舟野因為談戀愛影響前途,他又想孟舟野不管前途回來找他,可就算真的回來找他了,他也會狠下心把人趕回去。

    那時陸秋深不知道祁陽有吸毒史的事,一心以為BD的重大風險是孟舟野的戀情,他更加不知道宋青疏看出了這一點,刻意引導他往這方面誤會。

    他想了又想,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昨晚在練習室外,不敢見孟舟野,而是躲進了黑暗。他不敢見的,不是孟舟野,而是BD的其他隊員。

    孟舟野於他而言,太過於美好了,美好得找不出缺點,他是凡夫俗子,仰望著神明般美好的存在,怎麼可能不自卑呢?

    陸秋深,自恃清高,將母親的遺言視作人生準則,直到從宋青疏口中得知那些隱晦的骯髒往事,他才真正理解那句遺言是何含義。

    身立濁泥中,心養雪蓮花。母親是陷在淤泥中的莖,托起的雪蓮花是他啊。

    他猛然想到,也許有一天,孟舟野也會面臨這樣的處境,到時候怎麼辦?誰能當孟舟野的莖,誰能把孟舟野保護得乾乾淨淨?

    宋青疏坐在床邊,平靜地看著他不斷動搖的眼睛,好似能看穿他的內心。

    「陸秋深。」他說,「只有自己掌握了能力,才能去愛一個人,否則,你是他的負累。」

    陸秋深盯著床單發了好一會兒呆,艱難地開口,「你讓我想想。」

    宋青疏強勢地開口:「我給你一天時間,不是讓你思考,是讓你收拾東西,明早我助理來接你。」

    之後,他走了。陸秋深坐在床上,喉間湧出陣陣嘔吐感,想起體內還有他的信息素,心理噁心加上身體反應,真的吐了出來。

    吐完,身體更加虛弱,他勉強爬起身,將地上的嘔吐物收拾乾淨,給自己找來抑制貼和感冒藥,讓身體儘快恢復正常。

    去還是不去,已經不是問題了。陸秋深不想去拍,只是因為討厭宋青疏這個人,可宋青疏說得對,這是他有且僅有的翻盤機會。

    反正也分手了,他無牽無掛了,去拍部戲,就當放鬆心情也好。

    想通了這一層,他開始收拾東西。家裡空間不大,沙發上、床上、衣櫃裡、洗手間裡,到處都能找到孟舟野的東西,看到這些,徒添傷感。他想起,到現在為止,孟舟野連個電話都沒打來。

    跟他吵吵架也好啊。在一起三年,他們從沒吵過架,不是性格有多契合,是孟舟野總在讓著他,漸漸的,他都相信他們能這樣過一輩子了,卻未曾想,分開來得如此輕易。陸秋深就這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把自己的東西收拾進箱子,收到一半的時候,他翻出一隻許願瓶。

    不大的玻璃瓶,裡面放著彩色的碎水晶,心愿箋嶄新,很小的時候媽媽送他的生日禮物,一直沒捨得寫。他在地上坐了很久,展開箋紙,寫上了一行字:希望能成為配得上孟舟野的人。

    寫好後,他用嘴吹乾墨跡,小心地卷好密封,埋進了院子裡的桂花樹下。

    埋好瓶子,陸秋深蹲在樹下,莫名其妙哭了一場。

    他想到最無理取鬧的事,為什麼阿野連電話都不給他打,就這麼平靜地接受分手了嗎?怎麼可以就這麼平靜地接受分手啊?

    他翻出手機,從列表找到孟舟野,才發現有一條看漏的消息,昨晚發來的:

    陸秋深,除了第一次,我都沒捨得標記過你。

    那是陸秋深第一次感受到情緒帶給肉體的疼痛,痛在心口,扎進去,鑽進去,致人死地。痛到極致,是完全的清醒,他不再有留戀了,分手就是最正確的決定,分手,他們兩個都能更好。

    他跪在刨松的泥土上,像在發泄某種憤恨的情緒,憤恨自己,憤恨命運,又或者只是憤恨孟舟野沒有再哄他,總之是足以令他失去理智的憤恨。

    就是這股憤恨,讓他刪掉了孟舟野的聯繫方式,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孟舟野再也沒能找到他。

    陸老師當時的心理是,理智知道該分開,感情上捨不得分開,矛盾

    第43章 你的舒寒,我的秋深(2)

    第二天早上,陸秋深在機場見到了宋青疏。

    他只帶了必要的行李,不關心目的地在何方,就那樣踏上了遙遠的旅途。說是旅途,其實就是趕路,他們在格爾木機場降落,而後一路向北,從公路變成土路,進入一望無際的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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