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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8:21 作者: 蘭思思
秦霑從外面匆匆跑進來,人尚未現身,嗓門倒是大得驚人。
「小郗,快別忙活了,跟我去濱湖酒店吃飯,人都齊啦!就等你呢!」
話音未落,他猛然看見鄧煜,眼睛頓時眨得比蜜蜂翅膀還快,豁然開朗,指著郗縈嚷嚷:「哈哈!我總算明白你最近怎麼回事了!」
郗縈百口莫辯。
在秦霑的慫恿下,鄧煜也被拉去酒店吃了晚飯。
宴席上,大家沒少開兩人的玩笑,鄧煜也是個能聊的,又跟書畫院的老師們志趣相仿,越談越投契,這頓飯還沒吃完,已經在約下一頓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鄧煜面對老師們的提問,那應對自如的樣子,郗縈沒來由覺得開心,還有那麼點驕傲——這些老師雖然待客友善,骨子裡卻都挺傲氣,不容易瞧得上誰。郗縈知道,他們是真心喜歡鄧煜。
晚飯吃到尾巴上時,郗縈接到姚樂純的電話,她起身去廳外。
姚樂純在電話里告訴郗縈,她跟葉南冰釋前嫌了。
「那個開玩笑的傢伙被他揪著領子到我跟前來道歉了,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她聽上去輕鬆了不少,「我覺得還是應該多信任他一些,這次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樂樂,你會越來越幸福的。」
這樣說著,郗縈竟有些唏噓,她雖然心中已經有了個關於未來的計劃,但幸福對她來說還是個頗為遙遠的坐標。
姚樂純一下聽出她的落寞。
「郗郗,你最近還好嗎?」
「就那樣吧。」她本該再具體說點什麼,但終究沒有。
如今,姚樂純隸屬於某座城堡,她關心的,煩惱的,無不與城堡中的熱鬧相關。而郗縈還在城堡外遊蕩——結婚者與未婚者之間好像天然有道屏障,一旦劃定界限,便再也無法逾越。
喝高了的秦霑把郗縈的手抓過來,交到鄧煜手裡,鄭重其事囑咐他,「好好對小郗,別讓她傷心。」
郗縈和鄧煜都很窘迫,尤其是鄧煜,臉一下子紅透,他說:「我不會的,秦老師。」
如果他是很老練的,或是油腔滑調地說出一番甜言蜜語,郗縈肯定無動於衷,可他紅著臉,說我不會的時,郗縈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也許她在什麼地方走錯了道,此刻努力想要回去,卻總是無法鼓起信心。
宴席散後,鄧煜陪郗縈在街邊等車。
「我送你回去吧。」他說。
「不用了,咱倆不是同一個方向,各自打車走吧。」郗縈冷靜地說,她的心情已從酒店裡高漲的氣氛中涼卻下來。
鄧煜不敢勉強她,但他堅持先讓郗縈上車。
在車上,郗縈迴眸,透過模糊骯髒的車後玻璃望出去,只見鄧煜還站在街邊,身子挺得筆直,不住向她揮手。
她的眼眶再次濕潤。
距離密談已過一周,梁健反饋回來的消息是令人振奮的。
孔鋒在高管會議上和姐姐大唱對台戲,公然反對收購,孔志成氣得猛拍桌子,指著孔鋒的鼻子罵他不成器,孔鋒不敢與父親作對,矛頭直指姐姐和姐夫,多年積怨就此爆發,矛盾從地下轉為公開,雙方誰也不讓步,最後因為孔志成的立場問題,孔鋒落敗,憤然出走,導致會議沒法繼續下去。
回到辦公室的孔志成急怒攻心,心臟病發,被送往醫院,經搶救後總算脫離生命危險,但被醫生警告需要長期調養。
曾敏的電話也很快打來。
她笑聲爽朗,「宗先生,你厲害啊!挑得那姐弟倆一點情分都不講,直接在會議室里互相揭短。」
宗兆槐苦笑,「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宇拓現在亂套了。好戲連台,你想不想聽?」
宗兆槐心想,真是個無情的女人,語氣里絲毫聽不出愧疚。
「過兩天吧,最近見面不太合適。」
曾敏似乎怔了一下,隨即半開玩笑問:「是不是你那位女朋友說什麼了?」
那天晚上,郗縈看見她的同時她當然也看見郗縈了,女人在這方面總是格外敏感。
宗兆槐笑得有點無奈,「她不算女朋友……但比女朋友還厲害。」
曾敏少不了又拿他開幾句玩笑,但總算沒有勉強他。
掛了電話,宗兆槐閉上眼睛,暫時可以緩口氣了,但這勝利多少還是帶點僥倖意味——如果曾敏不肯援助他呢?如果孔家為了長遠利益相互妥協了呢?
郗縈有些煩躁,她已經上床很久了,卻遲遲無法入睡。睡眠和等車、找東西一樣,越心焦越覓不得。
她爬起來,擰開檯燈,電子表顯示,此刻是深夜十一點半。她抓起手機,搜索到鄧煜的號碼,她想給他打個電話,剛才她躺在床上,腦子裡滾滿了想對他說的話。
然而,她的手指怎麼也點不下去,鄧煜明朗的笑容和男孩般微紅的臉在眼前閃過,她頹然扔下手機,再次倒在床上。
郗縈不想否認,她已經產生了靠近鄧煜的渴望,但她該怎麼解釋連自己都不敢輕易碰觸的過去呢?
早晨,郗縈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吃潦草的早點,睡眠不好,後腦勺感覺沉甸甸的。一會兒她還得去書畫院,畫展已經結束,需要清理現場。
手機在房間裡一個勁兒響。郗縈扔下調羹,赤著腳就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