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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8:21 作者: 蘭思思
    真不該去窺探別人的秘密。了解一個人無法宣之於眾的過去,猶如切開他的胸膛查看五臟六腑。

    對於林菲日記中的秘密,如果郗縈只是了解個大概,她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法自拔。然而,那麼多豐富、私密的細節形成一個個極富衝擊力的畫面,鐫刻在她腦海里,無論怎麼努力都驅趕不走。當她進入相似的場景時,那些畫面便不顧理性阻擋強行切入,令她深受干擾,以至無法全心投入。

    她決定永遠不跟宗兆槐提及自己看過那本日記的事,她還希望自己能儘快忘掉日記里的內容。然而,真的能忘記嗎?

    那一句句描述被她貪婪地吸收並融入血液,她正不知不覺以一種新的目光去看待宗兆槐,他再不是昔日那個親密無間的男人,他的微笑與溫柔都不再純粹。

    郗縈現在明白,幸福快樂其實是建立在無知的基礎上的,情侶之間尤其如此,掌握對方的隱私不但不會增進彼此的感情,反而可能是種傷害。

    葉南大步流星走進宗兆槐的辦公室。

    「到底是鐵哥們,倆禮拜沒見就想我了,哈哈!中午一塊兒吃飯,先說好,我請客!你可別跟我爭!」

    宗兆槐背手立在窗前,臉上的笑容很勉強,「蜜月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不就是個形式嘛!不過樂樂很高興,我也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呵呵!丈夫的責任不就是哄老婆開心嘛!」

    「對不住,你剛回來就有事要煩你。」

    葉南只覺得他嚴肅得不同往日,不過沒太在意,他知道宗兆槐最近為資金問題操碎了心,以為又是想托他找銀行說項。

    「說吧,什麼狀況?」

    他正要往沙發里坐,宗兆槐卻指了指辦公桌,「有點東西......你先看看。」

    桌上躺著只快遞信封,已經拆過了。葉南拿起來,一邊伸手去掏裡面的東西,一邊調侃宗兆槐,「怎麼著,是不是有人給你寄來了天價帳單?」

    信封里裝著的是一份 A4 列印文件,薄薄兩頁紙,純文字通稿,葉南才讀了個標題便愣住,隨即一目十行,迅速將文章掃了一遍。

    「這是污衊吧!」他抬頭瞪著還站在窗邊的宗兆槐,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宗兆槐默然無語。

    葉南猛然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到底怎麼回事?」

    宗兆槐說:「今天早上有人給我送來的,說下周一見報。如果不想見報,就給錢。」

    「這是訛詐!哪份報紙乾的,這是?」葉南激動不已,用力將稿子摔回桌上,又抓起信封上下打量,那上面沒有任何寄件方信息。

    宗兆槐悶聲解釋:「是寫這東西的人親自送來的,保安等我一到公司就交給了我。兩小時前,那人給我打了電話。」

    葉南冷笑,「有什麼好怕的!憑這麼個破文章就想讓人掏錢?!異想天開!」

    「……他還有照片。」

    照片讓宗兆槐收起來了,他實在沒辦法讓葉南欣賞那上面的內容。

    葉南臉色微變,「你的意思,這上面寫的,都是真的?」

    宗兆槐沒吭聲,算默認了。

    葉南略略思索,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永輝在富寧莫名中標的疑團終於有了解答。

    「郗縈她......自願的?」他口氣里含著強烈的懷疑,以他對郗縈的了解,很難想像她會願意幹這種事。

    「不是。」

    葉南鬆了口氣,望著宗兆槐的眼神里多了層涵義,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保安應該認得這人吧?」葉南突然想到。

    宗兆槐搖頭,「認得也沒用。」

    葉南隨即也回過神來,對方就是吃定宗兆槐不敢聲張才這麼明目張胆。

    「到底是哪份報紙?」

    宗兆槐報了個名字,是家本地小報,專以花邊新聞吸引眼球,銷量比大報還好,葉南認識那裡面一個副總編。

    他立刻掏出手機,「我找老余問問。」

    宗兆槐叮囑他,「別太直接,萬一不是……」

    葉南朝他揮揮手,「放心,我知道!」

    電話很快打完,葉南告訴宗兆槐,「老余不知道這事兒,估計是那記者自己想搞事。」

    宗兆槐沉思片刻,說:「我懂了。」

    直覺往往會在理性思考失去方向的時候跳出來,比如此刻,他感受到強烈的不安,仿佛變天前,濃黑的烏雲正氣勢洶洶朝自己湧來。

    葉南不解,「什麼意思?」

    「這是個暗示。」宗兆槐把宇拓的騷擾告訴葉南,「十有八九是姓曾那女人布下的局。」

    葉南蹙眉,「他們還惦記著要把永輝買下來?你不是早回絕了嘛!怎麼還不死心?」

    宗兆槐苦笑,「看樣子是沒有,連這種東西都挖出來,這下有得陪他們玩了。」他瞥了眼葉南,「別告訴你老婆,她肯定會跟郗縈說,郗縈她,受不了這個…….她一直在努力忘記。」

    葉南搖頭,「這種事,能瞞得住嗎?」

    「儘量吧……實在不行,也得由我來告訴她。」

    葉南點點頭,目光複雜地看看宗兆槐,嘴巴張開又閉上,最後還是忍不住責備道:「兆槐,這事你辦得真不地道。」

    宗兆槐無言以對。

    「難怪郗縈老是對你那種態度。」葉南嘆了口氣,打住,心知多說無益,「你肯定是宇拓在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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