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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8:21 作者: 蘭思思
「郗小姐,今天畫廊不開嗎?」
郗縈被硬生生拽回現實。
「我,呃,我回三江了,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對,這兩天都不開.......等我回去再說吧,真不好意思……好,拜拜!回頭見!」
她講電話時,宗兆槐目光如炬,一瞬不轉盯著她。
「誰給你打電話?」他隱約聽出是個男人,語氣還挺歡快。
「客戶唄,你管那麼多幹什麼!」郗縈推開他,自顧自整理衣衫,「趕緊出去吧,樂樂肯定等急了。」
姚樂純的電話如約而至,郗縈匆忙拾掇完畢,丟下宗兆槐先跑了出去。
婚宴一結束,新人就被送去機場,他們將連夜飛往塔希提,在那裡度過兩周的蜜月。
郗縈隨宗兆槐一起回到他的公寓,兩人心情都不平靜,葉南和姚樂純之間的綿綿愛意仿佛傳染給了所有人。
郗縈在廚房柜子里找到一瓶紅酒,她嚷嚷著要喝。
宗兆槐取笑她,「婚禮上還沒喝夠?」
「那個不算!都是摻了水的酒,而且還得時刻陪笑臉,累死我了!」
兩人翻箱倒櫃找開瓶器,然而沒找著,最後宗兆槐用一把水果刀將瓶塞子挑了出來。
郗縈興致很高,一下就灌進去兩杯,宗兆槐卻連半杯都沒喝完,郗縈跟他開玩笑,「是不是怕喝醉了,說出什麼我不該聽到的秘密?」
「喝醉了就看不清你的樣子了。」他望著郗縈,靜靜地說。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放浪恣肆,目空一切,即使在床上征服過她那麼多次,宗兆槐也不敢確定自己在她心裡究竟有多少分量。放在十年前,他很難相信自己會對這類女人著迷,他一直以為天真單純的女性更吸引自己。
郗縈的手再次伸向酒瓶,這回她撲了個空,酒瓶被宗兆槐挪走了,他抓住郗縈的手,把她拉近,又將她整個兒抱起。
「我還沒喝夠呢!」她嘟噥著,嘴裡散發出紅酒特有的香氣。
宗兆槐把她抱到床上,邊親邊扯開她的衣服。郗縈咯咯地笑,她受不了癢,伸手阻撓宗兆槐,「別鬧!」
但他沒像從前那樣點到為止就放開郗縈,低聲說:「中午的事還沒完——我說了要懲罰你。」包廂里那股剩菜剩飯的味道忽然湧出來,非但沒讓郗縈覺得反胃,反而如催情劑,合著酒精的作用把情緒點燃。
她叼住宗兆槐的下唇,細細啃咬,但不再弄痛他,這是純粹的挑逗,一旦進入遊戲,她可以毫無負擔地沉浸在情慾帶來的歡愉里,盡情享受。她從未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男人可以,女人為什麼不行?
結束後,宗兆槐坐在床邊,背對郗縈收拾自己,房間裡瀰漫著一股荷爾蒙的味道。
「有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離開你。」郗縈說。
他遲疑了一下才反問:「為什麼?」
「怕上癮。」
宗兆槐弄乾淨自己,又套上內褲,回到床上,摟住郗縈,「現在呢?是不是已經上癮了?」
郗縈笑:「不告訴你。」
宗兆槐親了下她的臉頰,然後躺在她身邊,「你就一點都不考慮我那個建議?」
這回他沒像白天那麼嚴肅,而是閒聊式的,也許是不想惹郗縈反感,「我是說,咱們也學葉南他們,乾脆結婚算了。」
郗縈問:「結婚後和現在的日子有什麼區別呢?」
「沒區別,你還是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那這婚結了有什麼意義?萬一哪天我煩你了,想走還得多道程序。」
「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宗兆槐側身對她,笑容戲謔,「結婚後再分開,你可以分我一半財產。」
郗縈被逗笑,「商人就是商人——可我跟你不一樣,我又不是商人。」
「那你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郗縈真心迷茫,她改成趴著,下巴擱在平放的胳膊上,「我覺得自己像一團柳絮,被風吹到哪兒算哪兒,就是安定不下來。」
糊裡糊塗過日子是一回事,它可以被當作一種短暫的放縱而允許存在,但婚姻不一樣,它嚴肅、堅實,不容兒戲,你必須格外小心,如同面對一個充滿誘惑與危險的城堡。
至少目前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掃了眼身邊的宗兆槐,他的眼神顯示,他並沒抱太大希望,郗縈暗鬆了口氣,她真怕他逼著自己立刻要給個答覆。
宗兆槐伸出手,沿著她後背起起伏伏的曲線撫摸下去。
「結了婚,再有個孩子,你的心就能安定下來…….你不是想當媽媽了嗎?」
「我不想做母親了,那個想法只是一時的。」郗縈說,「現在反而覺得沒能收養慧慧是件幸事。」
她向宗兆槐講起自己在遭到慧慧拒絕後手足無措的狼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不過收養慧慧的失敗並非一點意義都沒有,它讓郗縈認識到,不是每個問題都會配備完美的解決方案。
多數時候,生活呈現出一種混沌狀態,沒有明確的開始,也不存在真正的結束。就像她母親,多年來賭氣似的活著,也許就為了等父親給一個結局:懺悔、回歸——正如無數故事中演繹的那樣。但那樣的結局沒有出現,而母親的一生也不知不覺已近尾聲。
郗縈自己也一樣。
此前,她過於注重要給自己和宗兆槐尋找一條可行的出路,她以為慧慧就是她要找的出路,然而不是——沒人需要她那一廂情願的拯救。事實上,連她自己都不見得需要。她要的其實就是個形式,幾級台階,源於她素有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