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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8:21 作者: 蘭思思
    「那天我騙了你。」他訕訕解釋,「我的確拍到了你,很多張。你就像……一個天使,忽然闖入我的鏡頭,和周圍的景色又是那麼相稱,除了拼命按快門,我想不出還能幹什麼。」

    他一向頑皮的臉上居然泛出微紅。

    「後來被你發現,你還一副怒氣沖沖的架勢,我知道壞事了,當時有點慌張,你走過來的時候,我正一張張刪除,說實話,挺心疼的。」

    郗縈想起他低著頭,專注對付相機的模樣,一點看不出慌張嘛。

    「事後想起來,我覺得自己真蠢,完全可以照實說,為什麼要撒謊呢!」鄧煜瞟了她一眼,「如果我說實話,你會讓我保留那些照片嗎?」

    「不會。」

    鄧煜定定地注視她。

    郗縈不得不解釋,「我討厭拍照,討厭一切會留下自己影像的東西。」

    「為什麼?」

    「不為什麼,純屬個人喜好——你為什麼要做一個獨身主義者?」

    鄧煜笑著退讓,「好吧。我尊重你的喜好。不過回家後我發現漏刪了一張,特別高興,拍得還不賴吧?」

    照片被處理成了黑白色,在那個黑白的世界裡,郗縈看上去優雅、沉鬱,充滿質感。這讓她想起自己 13 歲時的那張芭蕾舞照片。兩張照片有著驚人的銜接感:跳芭蕾舞的女孩在鄧煜的鏡頭下長大了。

    「拍得不錯。」郗縈微笑,「看在我挺喜歡的份上,原諒你了。」

    姚樂純有了新男友,以傳統標準來衡量,對方條件相當好,碩士,家境殷實,在三江某雜誌社任副主編,學識、談吐都無可挑剔,最重要的,他不是姚樂純相親相來的,是她偶然去雜誌社談方案時邂逅的,副主編對她一見鍾情。

    「我媽說,我能找著這樣的算是撿到寶了。」姚樂純在電話里告訴郗縈。

    郗縈問:「你自己什麼感覺?」

    「唔,我們剛開始相處,還可以吧,我覺得,至少在一起時有東西可以聊。他很明確地說想結婚,而且挺急的,大概也是家裡催得厲害吧,他比我大三歲……我還在考慮,感覺太快了點……」

    周末,宗兆槐回新吳,郗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我覺得他們很快就會結婚,我了解樂樂,她一旦拿定主意就不可能回頭了。」

    「這麼快?」宗兆槐有些意外,但也不便發表更多意見,只說,「葉南估計會很難過。」

    郗縈哼一聲,「他有什麼好難過的?樂樂又不是沒給他機會,他自己不要嘛!他難過還不是因為這次是樂樂喊停,他覺得沒面子了!你們男人吶,肚子裡打著無數小算盤,卻總裝出一副挺委屈的樣子,好像女人給你們吃了多大虧似的,真是自私透頂!」

    宗兆槐立刻舉起雙手,「我申明,我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郗縈白了他一眼,「你不但不幫同類說話,還臨陣投敵,你比他還不如呢!」她把一盤切好的水果拼盤塞到宗兆槐手裡,「端出去!」

    那是晚飯後,他倆蜷縮在沙發裡邊看片子邊吃水果。葉南和姚樂純的話題聊夠了,宗兆槐乘勢又問郗縈在忙什麼。

    郗縈說:「我有什麼可忙的,高興了去店裡守著,不高興就找個地方歇著,或者回家睡覺。」

    「高等遊民是怎麼回事?」宗兆槐問,看似漫不經心。

    郗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你居然還記得,我以為你很快就會忘了呢!」

    她把自己去參加文藝沙龍的事大致說了說,不過沒提鄧煜,她清楚宗兆槐敏感多疑的性格,雖然逗他是樂趣之一,但也深知,一旦把他的疑慮勾出來純屬自找麻煩。

    近來他們之間互不干涉原則的邊界正變得越來越模糊,主要原因在郗縈,她全憑一時的心情行事,有時會嚴厲指責宗兆槐對自己私生活的打探,有時則聽之任之。而宗兆槐總有辦法在徹底把她惹惱之前轉開她的注意力,並在別的事上盡心盡力哄她開心。

    「這麼說,畫廊最近生意有好轉了?」

    「狗屁!」郗縈皺著眉頭,粗魯地嘟噥。

    宗兆槐放心地笑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告訴郗縈,有家公司想收購永輝,找了中介跟他接觸。

    郗縈詫異,「是什麼人想買你們?」

    宗兆槐猶豫了一下方說:「宇拓。」

    「那不是你們的競爭對手嘛!」郗縈重又把腦袋歪靠在他肩上,「他們買永輝幹什麼,產品線都一致,你們的開發能力還不如他們呢!」

    「我也覺得納悶……可能是被永輝追煩了吧。」宗兆槐笑著調侃。

    「那他可以把你們的銷售精英挖過去呀!犯不著把公司買下來吧,成本得多大——哎,你打算賣嗎?」

    「當然不賣。」宗兆槐說,「賣了我不就無所事事了?」

    「你可以跟我學畫畫呀!雖然我水平不怎麼樣,但教你應該足夠了!」

    宗兆槐撂下餐叉,擦了擦手指,將郗縈拖進懷裡。

    「我對畫畫沒興趣,你有沒有別的什麼可以教我?」

    撩人的前奏結束,郗縈忽然推開宗兆槐,她跪在床上,緩緩扭轉臉,眼神迷濛而妖媚,直勾勾盯著他——她在誘惑。這是宗兆槐最喜歡的交合姿勢,但郗縈很少讓他得逞,除非心情不錯。

    宗兆槐深吸了口氣,這十有八九是郗縈的詭計,也許他爬上去的瞬間郗縈就會改變主意,欣賞他狼狽而失落的表情,但他並不掩飾此刻貪婪的眼神——他心甘情願上當,他喜歡看她征服自己後得意的笑臉,在床上,郗縈永遠是女王,而他樂意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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