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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8:21 作者: 蘭思思
後半夜,郗縈毫無徵兆地醒來,並非那種自然醒,胳膊上有陣陣酥麻感,她納悶地轉身,看見宗兆槐在睡夢中抽搐——一定是他的手或腳在抽動時觸及郗縈,把她弄醒了。
他在做噩夢,鐵青的臉上有呼之欲出的表情,眼球飛速轉動,他很想醒過來,但被夢魘拖住,掙脫不了。
郗縈用手大力推搡他,他悶在喉嚨里的呻吟忽然沖了出來。
「不!不!不是這樣!」他大喊著一躍而起。
郗縈坐在床上看著他,宗兆槐眼裡的恐懼還未消散,他喘息著,怔怔地掃了眼四周,好一會兒,呼吸才變得鬆弛。
郗縈輕聲問:「做惡夢了?」
「嗯。」他低頭,為自己暴露的脆弱感到狼狽。
郗縈摸了摸他後背,汗涔涔的,便去衛生間拿來毛巾幫他擦拭。她沒問噩夢的內容,怕受影響,人在夜裡要比白天脆弱得多。宗兆槐也沒有要傾訴的跡象。
拾掇了一番,兩人重新躺下,郗縈伸手把檯燈關了。
沉默的夜裡,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時長時短,並非睡著後發出的那種。
郗縈轉了個身,側對宗兆槐,他沒動,但郗縈知道他醒著。
「你睡得著嗎?」她低聲問。
「……睡不著。」
「在想什麼?」
他不吭聲。
「還在琢磨夢裡的事?」
依舊不吭聲,想必是猜中了。
過了幾秒,他說:「全是血。」壓抑的口吻,夢中帶來的恐慌仍未從他體內完全排出。
「誰的血?」
「不知道,看不清楚。」
不知為何,郗縈覺得他心裡一定明白,但他害怕說出來。
他以前有過害怕的時刻嗎?郗縈迴想著,心中湧出淡淡的憐惜。
她摸索著又把檯燈打開,坐起身來。
「睡不著就別睡了。」她語氣輕快,「你知道嗎,古人不像現代人這樣有所謂的夜生活,天一黑他們就上床睡覺,睡到半夜起來,忙活一陣,等覺得累了再回床上睡去。這叫分段式睡眠。」
宗兆槐神色輕鬆了許多,他也爬起身,和郗縈一樣靠在床頭坐著。
「他們半夜醒過來都幹些什麼?」
「有很多事可以干啊!弄點吃的、聊天、看書、寫寫文章,或是......做愛。」
兩人對視一眼,笑容還蕩漾在彼此的眼眸里,氣氛卻從沉重向曖昧轉變。
宗兆槐湊近她,吻她臉頰。郗縈忽然笑起來,帶著些微的輕蔑,那一點溫柔的漣漪被破壞。他縮回身子,同時抓起郗縈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把玩。
「想到什麼了,這麼好笑?」
郗縈說:「你不覺得人生很荒謬,很可笑嗎?有些人想得到這個,有些人想得到那個,沒人對自己的現狀滿意,為一件小事就能憤怒上半天,想不開,抱怨,牢騷滿腹。但大家照樣每天早上出門,忙自己討厭的事,希望有一天情況能好轉。」
「活著不就是這樣麼?總得給自己找點希望。」
「是啊!可有時候大家入戲太深了。人最終都要死的,但好像沒人意識到這一點,好像可以永遠這樣過下去,所以才會把很多無聊的事看得那麼重要——高謙,就是我那位 EX,他跟我提分手時,羅列了幾條我讓他失望至極的罪狀,你猜其中一條是什麼?」
宗兆槐搖頭。
「他怪我不肯用嘴給他做。」她又笑起來,「想想那場面多滑稽,這種話他居然說得出口,而且表情還很認真。」
宗兆槐沒有笑。
郗縈飛快掃了他一眼,「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口交?」
「不見得。」
「有女人為你做過嗎?」
「沒有。」
「你覺得噁心嗎?」
他想了想,輕輕地笑,「還行。」
他還抓著郗縈的手,但郗縈很快抽了回來,她像蛇一樣扭動著身體,緩緩往下溜,停在宗兆槐的大腿根部,然後抬起頭看他。
宗兆槐臉上帶著揶揄的笑容,不信她真會那麼干。
郗縈抓住他短褲的邊緣,一點一點往下拉,直至他徹底暴露在眼前。她再次仰首,眯起眼,沖宗兆槐狐媚地一笑,突然低頭,決然含住他。
宗兆槐猝不及防,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本能地伸出手,想阻止,但隨即放棄了。
郗縈埋頭做起來。
她以前從沒這樣幹過,但有些事似乎不用教,只要願意,就能發揮到極致。
宗兆槐起先只是沉默地看她動作,漸漸地,他眼眸中的顏色變深,臉上失去了玩笑的神情,他坐直了些,雙手輕輕捧住郗縈的頭顱,既像抗拒又像鼓勵,牙縫裡發出低微的嘶嘶聲。
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受,頭皮陣陣酥麻,面前的女人化身為蛇,纏住他的身體,眼裡閃著藍幽幽的光,紅色妖嬈的舌在他那裡繞來繞去,撩撥起一團團火焰,她要把他吸乾、燒毀,挫骨揚灰。
宗兆槐悶哼一聲,覺得自己快把持不住了,他雙手抱著郗縈的臉,用力往上抬,讓她面對自己。
「郗縈,你上輩子是不是一條蛇?」
她不說話,依舊只是朝他柔媚地笑,那張臉卻仿佛變成了三角形,邪惡、淫蕩、不知廉恥,而他發現,自己竟然願意為了這張臉赴湯蹈火。
他鬆開了對女人的掌控,把自己重新交給她,不管結果是死是活,他都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