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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8:21 作者: 蘭思思
    他們一邊聊一邊跳,在舞池裡緩慢地移動。

    「倒是聽說有女生追他,」葉南笑嘻嘻地回憶,「不過沒成。兆槐說他算過命,姻緣在南方。」

    郗縈輕哼了一聲,「他那時候就信命?」

    「我估計就是找個藉口吧,直接拒絕多傷女孩子自尊——畢業後我們就分道揚鑣啦!我回了三江,他也在老家新吳找到了工作。過了幾年,他忽然聯繫我,說想在三江創業,我就開始幫他嘍,我們合作了五年,直到現在。」

    「你知道他有頭疼的毛病嗎?」郗縈突然問。

    葉南愣了一下,「頭疼?!」

    郗縈告訴他宗兆槐見到撒花瓣變臉的事。

    葉南聽完也是蹙眉,「我不太明白,也許是工作時間太長引起的?他從沒跟我提過。其實他完全沒必要這麼拼命,但他似乎挺喜歡這樣,越是遇到麻煩越有幹勁,好環境反而讓他坐立不安。工作狂氣質,呵呵。」

    他看向遠處的宗兆槐,「瞧,他正跟你朋友聊天呢,那樣子算不上享受吧?我猜他更願意這會兒是坐在自己辦公室里。」

    「我們好像從沒吵過架。」姚樂純撅嘴思索了一下,又肯定地點點頭,「確實沒有。」

    「你經常讓著她?」

    「為什麼這麼說?」姚樂純莞爾,「她有對你發過脾氣?」

    宗兆槐微笑不語。

    「小郗有時說話的確會比較沖,但她心很軟,也從不算計別人。我不太喜歡有心計的女孩,我跟小郗在一起時很放鬆,我們還特別有默契。」

    她聊到初中上體育課的事,老師要求每人一分鐘內必須做 35 個仰臥起坐,沒達標的要重做一遍。

    「我才做了十個就累死了,小郗幫我按腳,我朝她使個眼色,她就開始這樣數數:13,15,16,19,20......我順利過關!」

    宗兆槐跟著她一起笑,姚樂純真是個簡單快樂的女孩,她和郗縈完全不同,也許郗縈渴望的正是她身上那種恬淡安靜的氣質。

    姚樂純打開了話匣子就有點停不住,「小郗尤其討厭別人強迫她這樣或是那樣,也許和家庭有關,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她跟母親過,她媽媽對她非常嚴格。」

    「我記得中考前兩天,我突然不想複習了,看到書本就想吐。」她又回憶起來,「我約了小郗去逛街,我們吃冰激凌,試衣服,蹦跳舞毯,玩得真開心!最後還去看了場老電影,《阿甘正傳》,就是電影誤事,沒想到那麼長,但我們又不想早退,就抱著僥倖心理堅持看完了。」

    「結果被家長發現了?」

    「發現了。」姚樂純調皮地聳了下肩,「我還好,就挨了幾句罵,小郗可就慘了,她媽媽罰她跪了一個小時。我後悔死了,都是我惹出來的禍。不過小郗一點事沒有,說習慣了。她還說,幸虧馬上要考試,不然她媽媽罰得更厲害。」

    宗兆槐沉默了片刻,問:「這種事經常發生?」

    「反正不算少。那時候我們總愛幻想,她和我是親姐妹,就住在我家——她喜歡來我家玩,但從不過夜,她媽媽不許。」

    他倆一齊看向還在跳舞的郗縈,她笑得很開心,視線不離葉南左右,看樣子那傢伙正在賣力地逗她。

    「其實,她沒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乎。」姚樂純低聲說,「她會把不開心的事藏在心裡,藏很久......宗先生,你挺喜歡小郗的吧?」

    宗兆槐把目光轉向姚樂純,她和善的神色中有一絲鄭重。

    「我想說句冒昧的話,可以嗎?」

    他點頭。

    「不管你們將來怎麼樣,請你,別傷害她。」她猝然低頭,仿佛為自己的冒昧請求感到不好意思,但仍堅持說了出來,「她會受不了。」

    「我渴了,我得去喝點什麼。」葉南實在不想跳了,他已經陪郗縈跳了四五支舞,有點暈頭轉向,他從來不是舞林高手。

    郗縈的手還搭在他肩上。

    「別回去。」她低聲說,「咱們到外面坐坐。」

    葉南回頭看看宗兆槐,他也正瞧這邊,眼神里含著明顯的期待。但葉南是紳士,他無法拒絕任何女孩子的請求。郗縈拉著他的手跨出高高的木頭門檻,這會兒外面的人大都湧入室內,長條桌上擺滿吃剩的食物,一片狼藉,兩個服務員在埋頭收拾。

    他們挑了塊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郗縈頭頂正對著一掛燈籠,她的臉籠罩在黃色光線下,帶著一臉慵懶的倦意。

    葉南取了兩杯酒過來,分給郗縈一杯,他先喝了一口,很快吐出來。

    「什麼玩意兒!」他大叫。

    酒里混雜了各種飲料,也許還有別的什麼,滋味複雜,毫無口感。

    郗縈捂嘴大笑。

    有人來找葉南,他不得不走開一會兒。

    夜依舊溫熱。

    郗縈感到渾身每個細胞都在燃燒,但唯有獨處時她才聽得到它們精疲力竭的囂叫。剛才在舞池裡的歡樂如雲煙般散盡。

    燃燒,能量蒸發,殘留下一堆灰燼。身體變得虛浮無力。一切都毫無意義。她呆呆地坐著,什麼都不想。

    一個戴眼鏡的陌生男子出現在堂前石階上,他四下望望,隨後朝郗縈走來。

    葉南在一棵桂樹旁找到郗縈,他手上拎著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杯——那些摻果汁的酒已經完全喝不出味道。

    「酒預備少了,我讓他們趕緊去添——你怎麼跑這兒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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