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2023-09-11 07:38:21 作者: 蘭思思
兩人都累極了,身體像被抽空,靜靜地趴著,苟延殘喘。
郗縈再次去搜索宗兆槐的眼睛,但他依然避開她,背著她收拾好自己。郗縈剛才抓在手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穿上就又被甩到地上,宗兆槐替她拾起來,遞給她,郗縈沒接,他就輕輕擱在她身邊。
「咳……我回去了。」他低聲說,恢復了以往的溫柔。
郗縈沒回應,她從宗兆槐臉上捕捉到一絲羞慚。這一場較量他終究沒能把持住,他輸了——郗縈琢磨著他這副表情的含意。
然而郗縈並不因此而覺得高興,她還沒碰觸到宗兆槐最本質的那層東西:她想把他層層剝開,搜出他身上最隱秘最黑暗的部分,她想徹徹底底征服他,就像他之前耍弄自己一樣。而他始終牢牢地將她拒之門外(也許是將所有人)。他對她而言,依然是個費解的謎。
郗縈明白,自己是在宗兆槐身上玩火,不過她不怕,反正她在他面前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宗兆槐走到門邊,停了停,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終於沒回頭,拉開門,悄無聲息走了出去。
郗縈沒敲門就進去。
宗兆槐在沙發上坐著,傾身向前,手捧一份文件細細研讀,脖子朝左側略歪,百思不得其解似的,仿佛正在解一道難題的高中生,就差在牙齒間咬根筆桿了,但郗縈不會再上當。
聽到響聲,宗兆槐轉眸,見郗縈站得離他一米遠,雙臂抱在胸前,不急於開口,神色莫測盯著自己。他把文件輕輕往茶几上一扔,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似乎這個距離對彼此而言要更安全些,他表情里還殘留著昨晚的尷尬。
郗縈走過去,隔著桌子坐下,手在桌面上一推,掌心裡的車鑰匙哧溜一聲滑到宗兆槐面前——昨晚他不慎遺失在郗縈屋裡的。
宗兆槐朝鑰匙掃了一眼,笑笑說:「謝謝!」
他出了門就有點找不著北,好容易找著自己的車,一摸口袋鑰匙沒了,又不好意思回去拿,就這麼溜達著回了公司。
郗縈端詳著他,慢條斯理說:「我給你昨晚的表現打八十分,對一個 gay 來說,算很不錯了。」
「過獎——有事?」
宗兆槐頭都沒抬,煞有介事往白紙上寫字,下筆有力,簡直像在篆刻。
「有個問題問你。」
「公事還是私事?在公司只談公事。」
他顯然是在用郗縈的話回敬她,但郗縈才不理會,她向前傾身,幾乎是趴著研究起宗兆槐來,兩人之間僅隔一尺距離,郗縈只要稍稍抬頭,呼吸都能吹到他臉上。
宗兆槐神色鎮定,行雲流水地往下寫。
「你為什麼討厭女人?」
「我什麼時候說過討厭女人了?」
「可你干那事兒的時候一直不敢看我,為什麼?」
他明顯不淡定了,筆下塗塗畫畫,思路阻滯。
郗縈伸手過去,猛然拔掉他的筆,放在自己手裡把玩,她眼神挑釁,宗兆槐寬容地笑笑,身子往後一靠,目光與郗縈對視。
郗縈虎視眈眈瞪著他,努力鑽研他的眼神。她希望從中得到什麼呢?歉意,柔情,抑或是屈服?但總得有些什麼吧——在經過激烈的昨夜之後。
而宗兆槐很平靜地注視著她,似乎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你恨女人。」郗縈掩飾住失落,把自己琢磨了一晚上的猜想講出來,「你一定吃過女人的虧,所以你恨女人,在你眼裡,女人只配做工具,所以你利用我,傷害我,一點沒覺得有什麼心理障礙。我沒說錯吧?」
宗兆槐不為所動,依舊只是微笑,也許郗縈剛進來時他有過難堪,但這會兒已經調整完畢,他在兩人之間拉起一道厚重的簾幕,就像他一直以來做的那樣。
郗縈忽然覺得沮喪,她意識到自己永遠不可能猜透宗兆槐,她這麼執著又是何必。
可她依然恨他,恨得無法轉身瀟灑地離開他。
郗縈站起來,重新打起精神,「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賤的?」
這個問題讓宗兆槐臉上的笑容稍稍退掉了一些。
「如果你想點頭,別忘了提醒自己,今天這樣的我,是你一手造成的。」
郗縈走了。
宗兆槐從胸腔里輕吐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然後,他拉過剛才奮筆疾書的那張紙,盯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那是他打小背熟的一首詞。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心情平靜些了,便找到被郗縈丟在桌角的水筆,試了試流暢度,接著往下寫。
葉南有陣子沒來了。自從做成了富寧的生意,永輝的銷售們就像升級過了武器,驍勇善戰,且斬獲頗豐。他跟宗兆槐開玩笑,「以後該是我求著你的時候多了。」
宗兆槐謙虛,「都是小打小鬧,等他們啃到硬骨頭了,我還得找你幫忙。」
葉南對永輝吞下富寧一半的訂單量也心存困惑,傳言他聽到不少,但沒一個靠譜的,而宗兆槐又不願多談,只跟他解釋說是運氣好,碰巧了。葉南很難相信,生意圈裡哪有靠運氣搶單的,不過他也沒追問下去,對方不想說的原因多半是不能說,他聽了也不過徒增負擔。
這次他來,是想請宗兆槐參加一個酒會。
「真不是相親會,檔次沒那麼低!我們邀請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原來不認識的,經過我們這麼一撮合,搭上話了,談得攏的這生意不就做起來了嘛!」葉南力勸,「你可一定要去啊!我是酒會發起人之一,參了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