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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8:21 作者: 蘭思思
宇拓的董事長孔志成仗著與張廉關係硬,並不把阮思平放在眼裡,雖然這個項目已經歸在阮思平名下,但宇拓依然把好處全都往張家送,阮思平看在眼裡,作聲不得,內心卻已經不爽孔志成很久了。宇拓他是必須接受的,但阮思平被郗縈一語點醒,他完全可以在價錢方面使勁再往下壓一壓嘛,而且到時還可以用永輝的報價來嚇唬他們,即便最終成不了事,煞煞孔志成的銳氣也好。
郗縈一聽他的語氣,心知不祥,臉色瞬間就轉白了。
「我只能說聲抱歉了!」阮思平的歉意是真誠的。
郗縈的心驟然沉下去,猶如失去平衡的陀螺,她來不及掩飾失望,猝然低頭去端果汁杯,同時,一股熱意迅速充盈眼眶。明知這樣很丟人,她卻無法控制自己。
果然是希望越強烈,失望的打擊也來得越大。
她委屈失落的神色被阮思平盡收眼底,難免動了憐香惜玉之情,雖然這點感情遠不足以讓他改變決定。
他抽了張紙巾遞給郗縈,語氣格外溫和,「小郗,真對不住,讓你這麼失望。」
郗縈不好意思地接了,低眉順眼擦拭眼淚,幸好情緒很快得到控制,她抱歉地朝阮思平笑笑,「是我該道歉才對,我的表現太不成熟了。」
阮思平和藹地笑著,神色里平添了幾分長者的慈祥。
「不是我誇大其詞,工作了這麼多年,像你這樣頭腦清楚的姑娘我碰見的真不多,小郗啊,你和那些裝腔作勢的女孩不一樣,你是能幹大事的,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不過有一點啊,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過於急功近利,太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你做的這個工作,既要有契而不舍的精神,但更要有忍耐力,要等得起。」
郗縈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反正是沒指望了,她反而覺得輕鬆起來,阮思平的這番勸慰也起到一定的安撫作用,她真心實意地點頭,表示接受。
阮思平主動給她添飲料,「別灰心,這次的買賣不成,咱們還有下次。你也不是指著這一單過一輩子,對不對?」
郗縈抹掉眼淚,重新展露笑顏,舉杯與阮思平相碰,「那就借阮總吉言,但願咱們能早日合作!」
阮思平呵呵地笑。
「小郗,我喜歡你這種個性,拿得起放得下,不瞞你說,我有個表妹跟你性子很像,小時候就數她最愛跟我逗嘴,可惜後來去了國外,嫁給了洋人,不回來了!」
郗縈不失時機,半開玩笑地說:「如果阮總不嫌棄,就認我做乾妹妹吧!」
阮思平一聽,滿臉愉悅,開懷大笑道:「怎麼會嫌棄,阮某求之不得!」
郗縈的笑容便更加甜美,「阮大哥,以後有可以關照的地方,可千萬記得小妹啊!」
「一定!一定!」
今晚兩人剛碰面時,各懷目的——一個想攻,一個要防,談話並不輕鬆,此刻大局已定,再加上郗縈的眼淚對氛圍起到很好的軟化作用,接下來的聊天內容不知不覺就往私人領域擴展。
阮思平談到他們這代人年輕時生活的艱辛,求學的不易。郗縈也貢獻了自己失敗的戀情作為談資,引出阮思平新的感慨,人一到他這個年紀,總是有諸多不順(哪怕他有著不錯的前景與和睦的家庭):雜務纏身導致嚴重缺乏私人空間和時間,家裡兒子不省心,老婆要求又太多。
郗縈漸漸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暈眩,她沒有喝酒,而這種暈眩跟醉酒的感覺也大不一樣,她猜想,也許是之前自己太緊張了,或者房間裡氣悶的緣故,不是說這個房間才裝修過麼,她對氣味又特別敏感,而鼻息間剛才確似有殘留的塗料味飄過。
她的腦子裡沉沉的,墜墜的,像要把她拉向一個未知的黑洞,而阮思平的聲音忽遠忽近,顯得飄忽不定,他的臉也仿佛是無數個拷貝的重疊,顯得怪誕離奇。在所有這些幻象之中,她卻能清晰捕捉到阮思平的眼睛。
他的目光從很遠處投射過來,那雙眼睛裡有著她無法接受的涵義,曖昧而模糊,帶著濃厚的色迷迷的意味。她急切地想要辨清現實,然而,她越是想看得清楚一些,眼前的場景便搖晃得越厲害。
感覺遲鈍而糟糕,不祥的預感正黑沉沉地從頭頂籠罩下來,可她無力推開,恐慌攥住了她,心跳也正在進一步失控,她根本沒辦法掙脫眼前的一切,在意識飄遠前,她依然死死抓住「僥倖」這根浮木不肯撒手。
一夜的夢荒唐至極,而且驚世駭俗。
渴望從每個毛孔中噴薄而出,郗縈夢見自己與一具白胖的男性身體反覆糾纏,那樣骯髒,又那樣酣暢淋漓,她不知廉恥地從中得到了滿足。
醒來的剎那,郗縈的身體裡仍蕩漾著那不計後果的情慾的餘孽,在聖潔的晨曦中令她覺得更加罪惡、羞恥,只想儘快忘掉。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不對勁。
明亮的光線並非來自窗外,而是燈光,貼著金色牆紙的天花板讓她的腦子陷入一片空白,她不在自己的小屋裡,更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間。
身上感覺到涼意,她本能地用手去摸索,悚然發現,除了一塊厚實的毛巾毯搭在她腹部外,身體其餘部分竟不著寸縷,她猛地翻身坐起,目光急迫而驚駭地在四周搜索:華麗的家具、各種奢華的擺設,她躺在沙發上,嫩黃色的寬大的沙發——她忽的清醒過來,這是藍灣會所的包房,她整晚上就沒離開過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