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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8:21 作者: 蘭思思
    「他們總是認真回答我每一個問題。」

    「也是,要不這毛病早改了。」

    郗縈噗嗤一聲笑出來,想不到他還挺幽默。

    她曾對姚樂純這樣評價宗兆槐——「他冷靜得像架機器,幸好不算兇惡。」

    對一個人的認識總是處在不斷修正之中。

    七拐八彎後,他們總算找到了 A 公司的大門。

    郗縈下車前向宗兆槐道了謝,她以為他會立刻離開,但宗兆槐問她:「你要多久?」

    「大概十分鐘吧。」

    「那我在這兒等你,這地方不好走,回頭別迷路了。」

    郗縈有點意外,「不用,我一會兒可以打車回公司,你忙你的去吧。」

    但宗兆槐已經給車子熄了火,並落下了車窗。

    五分鐘不到郗縈就出來了。

    宗兆槐的車還在臨時停車坪那兒。郗縈走過去,看見車裡伸出一隻手,擱在窗沿上,指間的煙裊裊升起一縷藍霧,那隻手一動不動,像睡著了,任煙霧在無風的空氣里寂靜地延伸上去。走得更近一些,郗縈能看見車裡的宗兆槐了,他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目視前方,象尊雕塑,臉上有種近乎天真的茫然。

    她腦子一熱,突然起了玩心,躡手躡腳走上前,然後使勁喊一聲:「嗨!」

    宗兆槐果然嚇了一跳,菸蒂抖落在地,但對她的玩笑沒什麼回應。郗縈替他把煙踩滅,然後鑽進車裡。

    宗兆槐綁好安全帶,發動車子。

    「這麼快?」他問。

    「他沒要我上去,讓門房轉交了。」郗縈禮貌地問了一句,「沒耽誤你時間吧?」

    「沒有,我本來也沒什麼事,就想出來兜兜風。」

    「接下來去哪兒?」

    宗兆槐想了想說:「送你回公司吧。」

    郗縈暗暗努了下嘴,本來還指望他能請自己喝杯咖啡呢!

    車裡有股淡淡的煙味,郗縈把車窗開到最大,問他,「你菸癮大嗎?」

    「不算吧,考慮問題時會抽上一根。」

    「你剛才,是不是在思考富寧那個項目?」郗縈忍不住猜測。

    宗兆槐沒有瞞她,「嗯,阮副總下個月會來公司考察——今天早上剛確認的消息。」

    這絕對是個好消息,郗縈兩眼放光,好幾個念頭同時從腦海中閃過,她在考慮自己能從中找到些什麼機會。

    「這麼說有希望了?」

    「還很難講。」

    「已經是很大的進展了——那位葉先生幫了不少忙吧?我看他最近沒少來公司。」

    「嗯。」

    「他為什麼這麼肯幫忙,你花了不少錢吧?」

    「他是我大學同學。」

    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

    「你大學學的什麼?」

    「電機工程。」

    郗縈沒想到他回答問題這麼爽快,便乘勝追擊,連問了好幾個與他背景相關的私人問題,當然沒敢太過分,宗兆槐都以簡潔的語句一一作答。

    「還有個問題。」郗縈瞥一眼他身上那件黑色皮夾克,「你為什麼老穿這件皮衣?」

    「帥。」宗兆槐不假思索。

    郗縈笑起來,「那也用不著一直穿啊,好看的衣服多著呢!」

    「五年前我在香港買的,穿著很舒服,有點舊了,一直不捨得扔。」他轉過臉來,「你問這麼多,對我有興趣?」

    看他表情,明顯是開玩笑,郗縈心裡一動。

    「如果我說是呢?」

    他的笑容淡了不少,「你會失望的。」

    忽然就冷場了。

    車裡安靜下來,郗縈把目光轉向窗外,內心並不平靜,好似往空房間裡打進了一束光,光柱中塵埃亂舞。

    就這樣結束談話,郗縈心有不甘,快要進小鎮時,她打破了沉默。

    「能再問你個問題嗎?」

    「嗯?」

    「你是一直這麼一本正經的,還是做了老闆後迫於形勢不得不這樣?」

    宗兆槐的濃眉微微上挑。

    「我一本正經?你不如直接說我無趣。」

    「你要這麼定論也行。」

    「我只是喜歡工作勝過別的罷了。」

    郗縈不認同,「沒人會喜歡工作,但有人喜歡寄情於工作,這是兩個概念,你應該也是屬於後者,我沒猜錯吧?」

    宗兆槐似乎被問住,沉默半晌,反問:「那你告訴我,除了工作,還有什麼樂趣?」

    「對有錢的男人來講,樂趣多著呢!旅行,買遊艇,養女人......」

    「我都不感興趣。」

    「包括女人?」

    「女人?」宗兆槐搖了搖頭,「我從來就沒了解過女人……我也不了解我自己,也許我是 gay 呢!」

    他說話的口氣里含著一絲譏諷,仿佛知曉一切。

    郗縈吃了一驚,她立刻想到劉曉茹,還有宗兆槐的秘書戚芳,那兩個女孩沒事就愛湊一塊兒竊竊私語。

    第六感跳出來警告她,以後說話得小心點。

    車子停在公司門前的十字路口等綠燈,宗兆槐扭頭瞥了郗縈一眼。

    「怎麼不說話了?」

    郗縈振作精神,裝作毫無察覺的樣子又問:「你為什麼討厭女人?」

    「不是討厭,是怕。」他停頓,然後說,「女人心思太多,我應付不過來。」

    這讓郗縈推出一個合理的結論,「你是不是吃過女人的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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