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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4:02 作者: 蘭思思
岑慕彬沒說話。知春沉思了片刻,笑著搖頭:「不,你不會對我感興趣的。我到現在都沒搞明白你為什麼會看上我。也許你喜歡落魄的女人,但以前的我既不落魄也沒什麼魅力,很平常,就是個急著想結婚的女人。」
她感覺岑慕彬托住自己的手用力了一些,他嗓音低沉:「作這種假設沒有意義。」
知春不懂他為什麼忽然就不高興了,但反正他們彼此都沒有哄對方高興的義務。
「跟我說說你和你太太的事吧。」
「我們的事很簡單。」「那就簡單地說說,我想聽。」
32-今生與誰失散於是,岑慕彬用簡潔的語言把他年輕時的經歷講述了一遍,一個標準的灰姑娘的故事,但主角不是女人,而是岑慕彬。
他那位有錢的夫人對他一見鍾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年僅二十五歲的岑慕彬從未遇到過如此強悍的對手,他抗拒過,最終卻敗給了夫人瘋狂的熱情,與她步入婚姻殿堂。
知春很少聽到這樣的故事,不免好奇:「那你對你太太,究竟有沒有感情呢?」「感情是一種很複雜的玩意兒,具有極大的欺騙性,尤其是對自己,它時刻變化,很難解釋得清。」
「但她肯定是很愛你的,這點總沒錯吧?」
岑慕彬笑笑,有點無所謂似的。
而愛情是有保鮮期的,對有選擇的人而言尤其如此。岑夫人對丈夫的愛維持了五年(也許不算短了),終於還是到了頭。她開始對岑慕彬諸多挑剔,而他也是個極高傲的人,不願為了滿足別人委屈自己。
「如果我滿足了她這個要求,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要求冒出來折磨我,與其如此,我寧願她在提第一個要求時就讓她對我死心。」
岑夫人對他一次次失望,一次次遠離,他們之間的鴻溝最終變得不可逾越。
「她玩得很兇,被我抓到過一次,是和她公司里的一個高級職員……除了離婚我什麼都做不了。但我為什麼要離婚?我對婚姻完全失望,絕不準備再來一次。」
「所以,你現在這樣是在報復你太太?」
岑慕彬搖頭:「早幾年是有過這種想法,現在年紀大了,不那麼想了,我不準備跟任何人過不去,只求自己能活得舒服一點。」
「也許你一開始拒絕她,找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結婚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悲觀了。」知春沉思著說,「還是有好的婚姻,有相濡以沫的夫妻。」
岑慕彬低頭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也許吧,但這種好事沒落在我頭上……命運的事誰能夠擋得住呢!」
這句話知春似曾相識,她怔了一下,自語般地說:「為什麼你們都那麼信命?」
「還有誰?」
「哦,沒,沒什麼。」
他們在散漫的音樂中繼續移動,知春的腦袋漸漸地又靠回岑慕彬的肩頭,卻不再那樣隨意,有種很小心的味道。
過了許久,她忽然又突兀地問:「為什麼是我?」
這個問題,她始終無法放下。
岑慕彬移開盯在她脖頸上的視線,想了會兒才說:「也許我們前世里有過約定吧,可惜今生走散了。」
知春默默聽著,心頭忽然湧起傷感。如果人真有前世,那麼今生,她究竟是跟誰走散了呢?
知春把和岑慕彬在一起看作是偶爾放鬆的機會,對現實生活的暫時逃離,所以她只肯出差時和岑慕彬見面,她還做不到當著榮鈞的面撒謊,然後溜出去和情人幽會。至於出差就好辦多了。旅行與平常生活拉開了距離,在那段日子裡無論做過什麼,都很容易抹去痕跡,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就像做了個夢,回來時,她可以有勇氣繼續面對生活。當然,她也有過下決心和岑慕彬一刀兩斷的時候,在平常生活中浸泡久了,對於自己驚世駭俗的舉止難免產生後怕感。而當她面對榮鈞,看見他信任的微笑和溫和的眼神時,這種感覺會更加強烈。
然而,出差時刻一到,當她孤獨地坐在南行列車車廂里,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致迅速後退時,岑慕彬的身影又會強硬地擠入腦海,讓她產生與他在一起的渴望。
夜色中,看著岑慕彬向自己款款走來,所有的自責便全都被拋到一邊,她感覺自己像喝了烈酒,激情四溢。知春始終分不清對岑慕彬的依戀究竟是源自性的成分還是有別的什麼,而她也不太考慮這類形而上的問題,反正即使想明白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某次,知春問岑慕彬:「你老偷跑出來跟我見面,會不會你影響工作?」
他坦言:「有時候會推掉一兩台手術。」
「啊!那真是我的罪過。」知春內疚,「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岑慕彬笑:「我沒你想得那麼重要,手術我不做自然有別人去做。」
知春想了想說:「不如以後我們兩個月見一次面吧。」
「別!我早說過,我沒什麼事業心,這不是謙虛。」知春嘆了口氣:「你認識我真是個錯誤。」
岑慕彬依然只是笑:「我從來不忌諱犯錯。」
有天下午,知春正在開一個挺重要的會議,手機在桌上不停震動,她拾起來掃了一眼,是母親打來的。
姚天若很少在這個時間點騷擾她,知春有點猶豫要不要接,馬上就要輪到她發言了。
她轉頭瞟了眼劉峰,他也正看著知春,眼裡有隱隱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