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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4:02 作者: 蘭思思
「可疑物品」,這個詞讓她聯想到犯罪現場。
她能感覺到岑慕彬盯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她心亂如麻,但始終沒回頭。
剛摸到門把手,岑慕彬就衝到她面前,一把攔住她。
他開口了,語氣低沉:「我不能讓你就這麼走了。」
知春有些茫然,剛想問什麼意思,岑慕彬已經扯住她胳膊,用力將她往回拉,知春跌跌撞撞,被他拖著重新往房間裡走。她有點明白他想幹什麼了,腳開始往後蹬,不想合作,岑慕彬反手一拽,像跳探戈那樣將她整個人拉入懷裡。充滿力度的吻鋪天蓋地朝知春襲來,她身子一軟,放棄了抵抗。
知春不再主動,像個旁觀者一樣任由岑慕彬把自己重新從衣服里解放出來,又重新推倒在那張早已凌亂的床上。
岑慕彬表現得和一小時前截然不同,他粗魯放肆,毫無顧忌,為所欲為。
在他們親密到沒有距離時,知春依稀分辨出他身上那股特別的味道,隱沒在淡淡的煙味里,這氣息令她迷茫,仿佛重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她視他為救世主,對他充滿景仰,那時候她眼裡的岑慕彬,和現在完全是兩個樣子。
岑慕彬全程不看知春的眼睛,神情卻專注嚴肅,仿佛在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知春想,他在手術台上說不定就是這副樣子。恍惚之中,她陷入迷境,好像自己真的躺在手術台上,被岑慕彬一點一點解剖,他動作嫻熟,仔細而無情。
然後,高潮來了,如此強烈,她差點叫出聲,那一瞬間,她終於有了真正放鬆的感覺,緊隨其後的,是深深的倦怠和空虛。結束後,岑慕彬沒有立刻撤退,身體還壓著知春,腦袋靠在她耳朵旁,輕輕喘息。
知春下意識地抬起手,摸到他結實修長的雙腿,一股巨大的悲哀沒有任何預兆就向她襲來。
「做愛後,一切動物都感傷。」她忘了在哪本書上讀到過這句話。
可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的心充實完整,每一次都覺得滿足而快樂。
知春再度落淚,繼而演變成慟哭。岑慕彬手足無措,捧住知春的臉輕吻,仿佛她是件易碎的瓷器。他竭力安慰她,知春卻哭得停不下來。後來,他漸漸懂了,便沉默下來,抽身離開她,讓她獨自平靜。
等他重返房間時,知春已倦極而眠,她蜷縮在床的一角,雙臂緊緊抱住身體,臉色倉惶淒涼。岑慕彬在她身旁坐下,背靠床頭,他垂眸,久久凝視睡夢中的知春。
聽不到噪音的房間裡,時間似乎靜止了。
知春是忽然之間醒過來的,睜開眼,房間裡的光線是一種頹廢的昏黃。她一驚,猛然坐起:「幾點了?」
岑慕彬掃一眼手錶:「五點半。」
知春惶恐,手忙腳亂穿衣服:「我得趕緊回去。」
「我送你。」岑慕彬也行動起來。
知春慌亂著,沒再拒絕。
本來說好在市區放她下來,但車子經過宜購超市時,知春忽然改變了主意。
「我就在這兒下吧。」岑慕彬把車停在路邊,扭頭看看知春,她的心思不知飄去了哪裡,眼神閃爍不定。岑慕彬抬起手,替她撩開額前的一縷散發,知春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輕聲說:「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岑慕彬看著她下車,繞過車頭,匆匆穿到街對面,左右看了看,好像有點遲疑,最終還是選擇進了超市。
直到看不見知春了,岑慕彬才驅車離開,臉上沒什麼表情。從出門到此時,他只注意到一件事——知春始終沒再看過他一眼。知春採購了足足兩馬甲袋吃的,在超市門口搭計程車趕到家中。
推門之前,她深吸了口氣,像在醞釀一種與家庭匹配的情緒,她和這個家分開不到十小時,中間卻隔著三小時的斷層,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遠。
一進門就看見榮鈞,他在客廳,坐在輪椅里,背對知春。
「我回來了!」知春干啞的嗓音故作輕快。
榮鈞倏然轉身,看見她時,臉上的神情難描難述。
「你去哪兒了?」語氣里絲毫沒有憤怒,卻非常委屈,「我打你手機,你怎麼關機了?」「是嗎?可能沒電了。」其實是知春主動關的,「我和袁松聊了好久,但沒什麼結果,我想反正回公司也晚了,就去逛街散散心,順便買了點東西,都是你愛吃的。」
知春腳步輕盈地走去廚房,說謊沒有讓她產生罪惡感,或許這又是人的一項本能。
她打開冰箱,把食物一件件往裡面塞。
榮鈞推著輪椅跟過來。
「袁松給我打電話,說你去他那兒大鬧了一場就跑了。」知春背對他笑笑:「他還有臉打給你?」
「他說你狀態不太好,怕你出事。」榮鈞聲音低下去一些,「我找不到你很著急,想讓秦阿姨幫我去找,但她不肯,說只管家裡的事,我沖她發脾氣,她一氣之下就走了。」
知春輕嘆一聲,再見秦阿姨,估計就是結帳的時候了。很好。
秦阿姨連晚飯都沒來得及煮,知春慶幸自己還買了幾樣菜,完全能湊合出一頓像樣的晚餐。「我又打給大姐,想讓她幫忙找你,可她也很忙,說你不會有事的,也許是想找個地方安靜一下。」
知春有點無力:「你不會跟她也鬧翻了吧?」榮鈞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