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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4:02 作者: 蘭思思
「都五年啦!」榮鈞也有些感慨,「時間過這麼快?」
「你那麼忙,當然沒感覺了,可我一直記著呢!」知春也沒心思看書了,「我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好啊!你想怎麼慶祝?」
知春也沒多少點子,想了想說:「吃一頓唄!然後去看場電影?哦對,還得把蓉蓉送我媽那兒去,有她在,咱們別想安安生生說會兒話。」
「你不怕她有意見?」
知春狡黠地眨眨眼睛:「我根本沒打算告訴她——哎,你也不許跟她說啊!」
「行,都隨你,你安排吧。」榮鈞翻一個身,忽然想起來,「不行!下周二我得去趟荊江,銳思那邊有個技術問題我的工程師拖了不少時間,他們意見不小,我得過去打打圓場。」
「不能推遲或提前嗎?」
「他們負責技術那傢伙在出差,下周二才到公司,他堅持我們去時他必須在場……要不,我提前請你吃?」知春不高興了:「結婚五年,每回紀念日都是稀里糊塗就過去了,這次我好容易有點興致,你又來掃興——就不能讓袁松替你去?他總跑客戶的,經驗也比你豐富啊!」
袁松就是榮鈞的合伙人。知春和袁松只見過幾次面,她不太喜歡這個斤斤計較的男人,但榮鈞說他長於交際應酬,那正是榮鈞最為缺乏的。
「袁松他不管技術的。」
「那上個月你不還幫他接了筆生意?銷售不一直是袁松負責,你只操心技術問題嗎?」
知春原來不是這麼計較的人,只是上周末那場同學聚會撬動了她穩如磐石的安全感。什麼都有可能變,男人的心又何嘗不是。也許榮鈞的每一次拒絕就是一點點遠離她的跡象,她沒來由地感到恐慌。
榮鈞見她不悅,想想自己創業以來的確對老婆多有怠慢,心頓時軟下來,想了想說:「也行,那我跟袁松說一聲,萬一搞不定他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把腦袋枕在知春腹部,笑呵呵地說:「你只管安排,下周二我一定準時到場。」
知春叫他這麼一哄,心裡才又舒暢了。
知春在同和軒訂了個包座,是同事向她推薦的,據說他們有兩道粵菜屬於鎮店絕活,整個三江無出其右者。榮鈞平時多應酬,厭煩油膩,偏愛清淡可口的飯菜。
同事還告訴知春,同和軒旁邊就是船碼頭,吃過晚飯坐上龍船欣賞運河夜色,這種天不冷不熱,最是愜意。知春一想,確實要比看電影有意思,欣然接受。
周二一早,知春怕榮鈞搞不清楚,特意把飯館信息寫下來,貼在他電腦鍵盤上。知春沒提龍船,總得留點兒驚喜在手裡。
榮鈞的車讓袁鬆開去荊江了,他自己的車子出了點毛病,在4S店排隊等修理。知春搭不上便車,只能去趕公司班車。下班後,知春照舊搭班車到同和軒附近的站台下,按照他們事先的約定,榮鈞會打車過來。
她到得有點早,先進了飯店,在包座里喝著免費茶水等榮鈞。四下觀望,這家粵菜館規模不大,裝修也很普通,有點其貌不揚,但客人不少,門口排著一小隊等翻桌的食客。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左等右等榮鈞都不出現,知春算了算時間,他怎麼都該到了,便給他打電話。
榮鈞卻說:「我早到了啊!正等你呢,你在哪兒?」
知春奇怪:「我也在店裡坐著呢!」她掃一眼桌上的號牌,「24號!你讓服務員帶你過來吧!」隔一會兒,榮鈞又打給她:「這裡沒有24號啊!你是在哪個包廂,樓上嗎?」
知春感覺不對了:「你是在同和軒嗎?」
「嗯,是同和軒啊!」榮鈞也困惑起來,聲音遠了一些,大概是在跟旁邊的服務員交談,沒多久又轉回來,「壞了,我跑錯地方了,這兒是同和源,不是同和軒,一字之差。」
知春恍然,嗔責說:「你怎麼回事啊!我明明給你在便條上都寫清楚了的。」
榮鈞抱歉:「走得匆忙沒細看。同和軒是吧?我馬上打車過去,你等我!」知春喝了一泡茶,把菜單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正挑揀著兩人都愛的菜,榮鈞的電話又來了。
「知春。」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怪異,有點遠,有點發飄,卻又是鎮定的。
「你到了嗎?我沒看見你啊!」知春詫異地東張西望。
「我出事了……正上醫院,你到醫院找我……」他說得很慢也很輕,又異常鄭重,像拼盡了全力才說完。
知春一下子懵掉:「你,你說什麼?你怎麼了?說說清楚啊!」
但電話已經斷了。
知春腦子裡像塞滿了雜草,思緒無從下腳,某個尖利的如錐子一般的囂叫聲頂得她耳膜發疼,她急切地回撥榮鈞的手機號,指尖發涼,又微微沁汗,她希望這一切都是榮鈞在和自己開玩笑,只要不是真的,她都打算原諒他。
電話一直響,等待把知春的絕望拉長。她感覺自己像被嵌入噩夢,那裡空間狹小,所有線條都向下彎曲,擠壓她,纏繞她,她無法喘氣,又掙脫不出來。
終於,電話通了,嘈雜的背景中,有人「餵」了一聲,用遲疑的口氣,那不是榮鈞的聲音。
「你是誰?」知春含著恐慌問。
那人似乎不知該如何回話,反問:「你哪位?」「我是榮鈞的妻子,他在嗎?我要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