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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1:08 作者: 蘭思思
事到如今,池大海明白後悔也於事無補,他去折來幾根樹枝遮掩屍體。完事後,趙梓續又借馬義軍的手機照了照,灌木叢靜悄悄的,一點看不出藏匿的痕跡。
馬義軍手持打火機要燒木棍,趙梓續攔住他,「別在這兒燒——回家去搞定。」
他舉著木棍,又想哭,「我不能拎著根木棍在大街上走,萬一讓警察攔下來……」
趙梓續走上去把木棍奪過來,就著膝蓋一折二,又扔給他,「藏你衣服里,總之記住嘍,如果被人發現,你也逃不了干係,挨槍子兒咱們得一起挨!」
在他略帶神經質的笑聲中,馬義軍又沒出息地啜泣起來。
清晨,池大海在宿舍里醒來,刺目的光線讓他心生恍惚,他很難相信昨晚的一切是真的。
但當他在宿舍走廊遇到趙梓續,後者用充滿語言的目光凝視他時,他才激靈靈赫然甦醒。
但此後,他們都絕口不提那一晚究竟發生過什麼,也不去關心屍首是否已經暴露,仿佛和他們沒有絲毫關係。他依然按部就班完成課業,趙梓續則更加頻繁地參加各種招聘會。
最沉不住氣的是馬義軍,有天傍晚,他跑來見池大海,恰好趙梓續那天也在他宿舍。
乘著宿舍沒外人,馬義軍失魂落魄地給他們看一張幾天前的報紙,上面登了一則徵集線索的啟事。
池大海從敘述的案發地址和屍體發現的位置上可以判斷出來就是寄生蟲,他被發現了。
馬義軍焦慮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們去自首吧,自首應該可以少判幾年,如果被警察逮起來,那可就一輩子不見天日了。」
他煎熬得人都瘦了,趙梓續寬慰他,「不會有事的,警方登這種東西出來,只能說明他們毫無頭緒,你想想,我們在那兒留下什麼了嗎?什麼也沒有吧?」
「可萬一有人發現我們了呢?萬一那天我們去廢墟被人看見過呢?」
「只要警方找不到第一手證據就沒事,發現我們去過那裡又怎麼樣,在那一帶走來走去的人又不止我們三個!我們根本不認識他,警察不會把我們跟他聯繫起來的。」
「可如果他們找不到證據,他們會一直登下去,我查過,這則信息登了快一個月了。」馬義軍怎麼也打消不了焦躁的情緒。
「那你更該放寬心!一個月過去了都沒找著什麼線索,往後就更沒希望了。」
不管趙梓續怎麼勸,馬義軍就是聽不進去,他說他睡不好覺,走在路上,聽到有人喊他名字就渾身發顫,這種日子他沒法過下去了。
正糾纏不休,池大海的舍友回來,談話不得不暫停。馬義軍執意要商量出個結果來,於是兩人去了他家。
路上,趙梓續接了個電話後格外高興,他被一家地產公司錄取了。
馬義軍的媽聽說他們都是兒子的大學同學,特地燒了晚飯款待兩人,還請池大海他們勸勸馬義軍,他最近工作拼命,人都瘦了。
草草吃完飯,三個人躲進馬義軍的房間,再議那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趙梓續明確告訴馬義軍,自首隻能是死路一條,這件事已經成為過去,只要他們三個人守口如瓶,日子照樣可以過下去。池大海也贊成他的意見,坐牢、殺人犯,這些詞彙他一點都不想沾,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但馬義軍要自首的意志越來越堅決,「人是你們兩個殺的,我一根指頭也沒動過他,真要論罪,我頂多就是個包庇罪,我能說得清楚,你們不去自首,我一個人去,明天就去!」
話說到這份上,池大海和趙梓續不覺面面相覷。
從趙梓續微妙的神色變化中,池大海讀出惡意再次在他心頭涌動,一如他自己。兩人飛快交換了個眼色。
池大海故作沉思狀,好好想了會兒說:「既然這樣,那好吧,我同意自首。」
馬義軍重重舒了口氣,擦著額上的汗喃喃自語:「對對,我們一起去,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馬母請他們出去喝甜湯,她自己要出去散步,讓馬義軍留同學們多坐會兒。
趙梓續乘勢與池大海交換了意見,之後他先出去,池大海在馬義軍的房間裡多逗留了一兩分鐘才到客廳。
桌上盛了三碗紅豆湯,他們坐下來喝,湯燉得濃稠,顏色暗紅髮黑,感覺像在飲血。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去?」馬義軍輪流看兩人。
「先別急,」趙梓續慢悠悠地說,「這事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
馬義軍期待的目光轉為困惑。
池大海解釋,「人已經死了,這是鐵板釘釘的事,至於怎麼死的,關係到我們三個人的前途。」
趙梓續點頭,「可不是,如果我們能把它描述成正當自衛,性質跟謀殺就不一樣了。」
「謀殺」兩個字給馬義軍的眼眸里又注入驚恐。
「謀殺是要以命抵命的。」池大海強調。
「可我們是三個人,他就一個,怎麼也沒法往自衛上靠啊!」馬義軍的思路被他們拉過去了,但仍顧慮重重。
「所以這個事得好好琢磨啊!」趙梓續湊近他,表情誠懇,「你想想,咱們剛開始想過對他動手沒有?如果他不罵我們,能有後來的事?你往寬泛里想,我們確實是在自衛!只不過屬於過度自衛罷了。」
馬義軍聽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