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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31:08 作者: 蘭思思
    他以為他和林惜終於可以從過去中解脫出來,從此不再有任何瓜葛。

    又過了一陣,岳原跑來找他,喜上眉梢地宣布他追到林惜了。

    他們發展順利,至少比翟亮和晴晴順利,他十次見到岳原,岳原十次都是春風滿面,而他和晴晴,總是會為各種瑣事吵架。

    剛開始是因為林惜。

    翟亮為了讓林惜死心,把晴晴拉出去當擋箭牌,結果留了個後患在手裡——晴晴篤定他對林惜有意思。

    翟亮不想惹麻煩,總不肯承認,於是晴晴找各種其他的茬兒跟他發泄,漸漸成了習慣。

    一次他捏著晴晴的下巴開玩笑,「你長成這樣,打算禍害多少男人?」

    晴晴知道翟亮是在誇她,一點不生氣,涎著臉問,「你有沒有被我禍害到?」

    翟亮只是笑,不說話。晴晴盯他的雙眸審視了片刻,臉上的笑容忽然不見了,恨恨地從他身上爬起,摔桌子摔板凳給他找不痛快。

    即使翟亮亡羊補牢似的辯解,「我不也是男人嘛!」也沒用。

    不過翟亮承認自己也有不對,以前和林惜在一起,他什麼都聽林惜的,什麼都讓著她,但對晴晴,他卻很難做到,她發脾氣,他哄上幾句就意興闌珊起來。

    他們屢次吵到要分手,但沒過兩天,晴晴委委屈屈上門來求和,兩人就又和好如初。

    這樣的過程周而復始。

    晴晴心病難除,翟亮也沒轍,他有時忍不住會想,女人其實比男人貪心,總想身心俱占。

    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翟亮無聊地窩在家裡,岳原又來找他,神色鬱郁,話也不多。

    翟亮見他眉宇間擰成了「川」字,不記得他曾經為什麼事愁成這樣。

    「又跟你媽鬧啦?」他曾聽說岳原的母親不太待見林惜。

    岳原緩緩搖頭。

    他平時不抽菸,見翟亮掏煙盒子,居然開口要。點上火,他用力抽一口,胡亂咳了一陣,依然心事重重。

    翟亮也不追問,陪他一起抽悶煙。

    沉默半晌,岳原忽然問:「林惜以前真沒有過男朋友?」

    翟亮嘴上叼著煙,胸口像被拳頭重擊了一把,悶得喘不過氣來,他猛然意識到,岳原一定和林惜上過床了。

    他說不清楚心裡具體的滋味,但很不好受,胸悶之後是窒息似的疼痛。他彈掉菸灰,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又怎麼了?」

    岳原卻沒了下文,自嘲似的笑笑,故作歡快,「沒什麼,隨便問問,我是不是挺無聊的?」

    那天晚上,翟亮凌晨才從酒吧回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抓了外套出門走走。

    下過雨後,空氣清冷,深夜的街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用外套抽路邊的樹枝,樹葉從縫隙中凌亂墜落下來,他使勁踢電線桿子,對著虛空吼叫,像只受了重傷的喪家狗。

    折騰累了,他抱頭坐在馬路牙子上,以前的事一串串在腦海里滾過,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後悔了。

    他曾對林惜說已經把從前都忘了。他撒謊撒得那麼自然,可他何曾真的忘記過,他只是不敢再想起而已。

    他反覆問自己,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事後自己回想,深更半夜發瘋的情形很可笑,也很心酸。

    當然來不及了,從來就沒有後悔藥這一說。況且林惜跟著他又能落什麼好,他的心早就死了。

    想清楚了,他披上髒兮兮的外套,垂頭喪氣地回家,睡覺。

    只有過得像豬一樣,才能忘掉身為人的痛苦。

    約莫過了一個月,翟亮接到岳原的電話,說晚上聚聚。他想推,但岳原特別嚴肅地對他說:「不來你就不是我朋友。」

    於是,他明知去了會遇到林惜,也難免會看到她和岳原卿卿我我的場面,但為了自己和岳原的友誼,他還是去了。

    翟亮一直覺得自己跟岳原是真哥們兒,即使岳原追走了他最愛的女孩。

    他沒想到,他們的友誼在那天晚上遭遇到最慘烈的考驗。

    翟亮到麗園飯店時,大部分人都在了。

    林惜見到他,表現得大方自然,還給他安排座位,之後,她的視線不離岳原左右,他隨便扯幾句不著調的笑話,她也會笑得很賣力,難怪岳原一臉得意。

    在熱鬧的氣氛中,翟亮默默喝茶,給自己披上隱身衣,如同以往的每一次聚會那樣。

    如果事先知道這是岳原向林惜求婚的見證會,他可能鼓不起赴約的勇氣。當岳原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向林惜表白時,翟亮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起鬨鼓掌,他整個人都僵掉了。

    輪到他說幾句祝賀的話時,他腦子裡蒼茫一片,擠了半天,才倉促道:「希望你們兩個能……白頭偕老。」

    范艾青咯咯笑著糾正他,「今天又不是舉行婚禮,是訂婚儀式呀,翟亮!等他們結婚,你就更沒詞兒了!」

    林惜把杯子伸過來,跟他的靠了一靠,「謝謝你,翟亮!沒有你,我和岳原就不會有今天。」

    她雙目清亮,裡面盛著耀武揚威,翟亮乾癟地笑笑,縮回手。

    林惜的朋友們湊在她跟前研究岳原送的那枚戒指,岳原則和他的朋友們聊各自專業的未來,聊整體經濟的走向,翟亮窩囊地縮在自己的殼裡,跟自己聊接下來該怎麼辦的問題,他恐怕撐不了一個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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