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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18:15 作者: 蘭思思
」……你中獎了?」
」沒啊!不過也差不多了。你猜,我今天下午的現場講演得了第幾名?」 電話里,春曉的聲音每個字的音調都是上揚的,傻子都聽得出來她很興奮。
」不會是第一吧?」她悶悶地問。
」Bingo!」
」那恭喜你哦。」
方好的落寞跟春曉的神采飛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春曉頓時察覺到了,收斂起歡快,謹慎地問她:」你怎麼了,聽上去像蔫蘿蔔似的,誰欺負你了?」
方好抽抽鼻子,梗著嗓子道:」哪有,我……感冒了。」
」哦,這樣啊!」春曉復又笑起來,她今天心情太好,話也多,」哎,波哥的那個同學,叫什麼來著?呵呵,我剛才對他是那個什麼了點兒,你下次見著他,替我跟他說聲抱歉哈。」
春曉就是這樣的火筒脾氣,急起來能舉刀子跟你拼命,可是一旦意識到自己錯了,也從來不憚於承認和低頭。
方好含糊地應著,心裡卻恨恨地道:」罵得沒錯,罵得好!」一想起他哈哈大笑著說出的那些混帳話,她就怒不可遏--那些話句句都像刀子似的扎在她心上呢!
」說這么半天,你到底來不來啊?」
」不了,我累,想睡覺。」方好什麼興趣也提不起來,一口回絕了。
春曉以為她真的身體不好,遂未勉強,乾脆地道:」那你好好休息吧,記得多喝點水,睡一覺就沒事了。」
掛了電話,方好繼續沒滋沒味地吃麵。泡麵微辣,吃著吃著,不知怎麼就把眼淚給嗆出來了,一串串斷線的珠子一般落入湯碗,她欷?#91;著再也咽不下去,拋下還剩了一半的面就去把電視打開,企圖趕走一些擾人的寂寥和煩悶。
可是,電視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眼前晃來晃去儘是關海波那張黑黢黢的臉,一會兒對著她微笑,一會兒沉著臉訓她,可更多的,卻是他摟著她時,方好所感受到的那種飄飄然,好似盪鞦韆,搖來晃去,雖然有點險,卻心情飛揚。
腦子裡各種相衝相剋的念頭橫七豎八地掐著架,亂糟糟地鬧作一團,天這樣熱,煩躁起來,心情的低落指數簡直可以用乘方來計算。
她終於受不了,用沙發靠墊捂住自己的臉,拼命憋住氣,恨不能就此將自己解決了,從此一了百了。
為什麼她會生就這樣優柔寡斷的性格?為什麼她就不能像她媽那樣,殺伐決斷那叫一個嘎嘣脆……
她正自己跟自己激烈地交戰,門鈴忽然間叮咚響了兩下,緊隨著又是兩聲,很急促。
這一天是註定不得安生了。
方好一個人住,向來謹慎,在貓眼裡向外張了兩眼,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輪廓分明的臉,布滿了焦慮。她一下子慌張起來,雙手來回地絞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門內團團轉。
」方好,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門外傳來關海波低沉的聲音。
老闆的眼睛是有透視功能的!
方好沒轍了,而且大熱的天,把人擋在外面的確有點不厚道,咬咬牙,手搭在門把手上,又遲疑了幾秒,終於旋開。
關海波手裡拖了個箱子,神情略顯疲憊,見了她,仿佛陡然鬆了口氣,拉著箱子就跨進門來。方好緊抿雙唇,在他身後把門關上,默默地隨著他走進客廳。
空氣里瀰漫著泡麵的香味,關海波聞著,不覺皺了皺眉。
方好朝他手上的箱子瞟了一眼,垂著頭一聲不吭,可是,也沒有了剛才在他辦公室里的那股子猛勁兒。
關海波沒有坐下來,立在客廳中央定定地望著她問: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她的手機還在沙發上躺著,很顯眼的紅色,讓她無言以對。
關海波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如果他當她只是自己的員工,也許一切就好辦了,可是現在,她於他又有了另一層含義,作為他的」女朋友」,他竟然不知道該怎樣對待她才是合適的。
也許,他一直就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像方好這樣的--他一直認為她是最省心的,雖然頭腦簡單了點兒,但對自己向來言聽計從,無須操心,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也會爆發,而且是為了一個在他看來相當莫名其妙的理由!
都說女人是情感動物,以前不甚在意,今天他徹底相信了。
省心?他想到自己曾輕飄飄地說出這個詞語時,真恨不能嚼下自己的舌根。
事實上,沒有哪個女人是省心的!
關海波終於輕輕嘆了口氣道:」就為那幾句玩笑話氣成這樣,你覺得至於嗎?」
方好耷拉了臉,梗著脖子,仍然保持沉默。
至於,當然至於!
也許男人找女朋友,可以持無所謂的態度,甚至很隨便,為了某些難以啟齒的理由--她想起那天在他家沙發上他對自己迫不及待的樣子,頓時又羞又惱,仿佛再一次證實了什麼。
可是對女人來說,接受一個男人,首先是他對自己要真誠,其次還要自己喜歡。
如果他找自己純粹是為了解決那種事情,那她跟那什麼還有什麼分別?!
她無意識地掰弄著自己的手指,終於開了口,聲音很低,卻異常清晰,」關總,你能看得上我,應該算我的榮幸。可是,我仔細想過了,我們倆,真的不合適。」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含有賭氣的成分,證明她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也的確是這麼想的,雖然他很好,她很容易就能喜歡上他,或許,她早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可在感情面前,她是個較真兒的人。她不希望自己成為任何人的替代品,或者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她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真心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