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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18:15 作者: 蘭思思
「到底怎麼回事?」關海波皺著眉問,這種小事他通常不太過問,卻沒想到方好還能給他惹來事端。
方好見瞞不過,只得老實交待了。
原來房子的主人許晴是個年輕女孩,這房子當初是父母掏錢給她買的。許晴最近交了個男友,卻不被母親認同,於是賭氣跟著男友去了南方。
許晴的母親陶女士不知怎麼打聽到了房西的信息,竟找到盛嘉來。
對著一團和氣的方好,陶女士哭得肩膀一聳一聳,控訴女兒的不孝和做父母的辛勞,方好是最見不得年長的人在自己面前哭的,當下又是遞茶送水又是安慰,心裡也直埋怨許晴如此不體諒父母。
陶女士當然不是光為了哭訴來的,既然女兒不仁,那麼休怪她不義,她要收回這棟房子,所以她要求方好把鑰匙和相關資料等物都跟她移交。
方好雖然同情她,但也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妥,畢竟跟公司簽約的是許晴,且房產證上也明明白白寫著她的名字呢。
可敵不住陶女士的淚水,方好最後竟稀里糊塗的答應了,她當時只是想,反正他們是一家人,父母替孩子辦手續的事她以前也經手過。
事後,許晴自然很憤慨,打電話怒斥了方好一通,並揚言要去告她。
方好在電話里好言相勸,又趕緊聯絡陶女士,陶女士要她放一百個心,許晴肯定告不成的,方好吃了定心丸,也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許晴竟認了真,沒隔幾天就請了律師來處理。
儘管方好在講述的時候,刻意強調了對方是家庭內部矛盾,但關海波聽完,還是很直接的抓住了要害,怒聲道:「你以為自己是街道辦事處的大媽?還負責調解別人的家事??我不止一次告訴過你,不要感情用事,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方好自知理虧,這事兒說到底是她處理不當,於是囁嚅的問:「那……咱們該怎麼辦?」
關海波又掃了一眼信箋,對方雖然措詞嚴厲,但無非是揪住事端多要些賠償,嚴重不到哪兒去,可他就是氣方好做事糊塗,不給她點教訓,她總是不長記性。
轉過身來,他冷冷道:「你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想辦法。還有,違約金公司可以先付,但必須從你工資里扣。」
方好的心著實抽搐了一下,肉痛不已,可也是沒辦法的事,當下沒吭一聲,灰溜溜的出了門。她當晚就主動約了許晴出來談判,因為之前打過交道,方好又爽快的答應付錢,兩人的溝通還算順利。
方好想起陶女士的淚容,於是在肉痛之餘,希望自己出的這錢能更好的發揮功效,乘著大好的形勢又委婉的勸說了一番,把陶女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委屈和擔憂轉述給許晴聽,許晴聽了,先是冷笑著不屑,她跟母親的積怨實在太深,哪裡是幾句話就能化解開的。但眼見方好不死心的循循善誘,和那張雖然稚嫩,卻異常誠摯的面容,漸漸也陷入了沉默。
後來如何,方好自然不得而知,所幸許晴最終撤了訴,糾紛止於搖籃,而關海波也在接下來的那個月所發的獎金里變相的把方好賠出去的錢又補回來了部分,但這件事對方好來說始終是個不光彩的教訓。
這頓飯終究吃了個不倫不類,草草收場,方好見關海波面色始終陰晴不定,仿佛天人交戰一般,只道是被自己勾起了舊怒,哪裡還敢多問別的,諸如「此飯為何而吃」云云。
結完帳出來,時間尚早,燈火輝煌的大堂里,食客們還在紛紛湧進門。
關海波不知緣何腳步凝滯了一下,方好就走在他右手邊稍後的位置,一不留神就超過了他,慌忙放慢腳步,偏頭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又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對面。
施雲洛正陪著幾個女客朝這邊走來,一年不見,她越發的靚麗了,關海波回想起當年她離開時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怎麼都無法跟眼前這位舉止優雅從容的年輕太太重疊起來,他將手往褲袋裡一插,思忖著是就此避過,還是迎上去打個招呼,正躊躇間,施雲洛卻已經看見了他。
「海波!」她遠遠的便微笑著叫喚了一聲,同時側首對身邊的朋友耳語了幾句,她們笑吟吟的點著頭,先過去了,留下她停留在他面前。
關海波扯了個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很久不見了。」
施雲洛的眼裡是說不清楚的複雜,卻被濃烈的笑意遮掩住了,眼前的關海波今非昔比,他到底闖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眉宇間,昔日的風采依舊,又頻添了幾分鎮定和沉穩。
兩人再平常不過的說著場面上的話,一如經年不見的生疏同學。然而,當施雲洛的目光掠過方好時,她的語調便誇張的揚高了幾分,「喲,帶了女朋友一起來,怎麼也不替我介紹介紹?」她笑得眉眼眯起,方好卻渾身一抖,只覺得那笑聲酸得能滴出水來。
方好從他們交談開始,精神就處於游離狀態,她明白這樣的場面――老闆遇見老友,或是――舊情人的時候,應該避著點嫌疑,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很靈的,雖然之前從未見過施雲洛,但方好一眼就猜出他們的關係不像表面文章里表現得那麼簡單。
此時此刻,走開顯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始終掛著標準的笑容當陪襯,臉卻微微轉向走廊右牆上的招貼畫,很努力的研究那幅抽象圖片裡所蘊含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