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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08:45 作者: 時玖遠
對於陸教練突然加阮茶微信,並讓她早些過去找他這事,讓阮茶心中十分不安,一整個下午都在猜測中度過。
公司離家門口地鐵站僅有兩站路,四點以後她就不時看著時間,五點剛過和潘姐說了聲就先走了,關於她學游泳這事,部門裡面的人基本都知道,而且她的直屬領導還十分鼓勵她趕緊把游泳學出來,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阮茶五點半就到了休息區,發了條信息給教練:我到了。
大約五分鐘後陸勛從辦公室區域的長廊走了過來,可能是平時習慣了他穿泳褲的樣子,今天他穿著周整的短袖襯衫和休閒褲坐在阮茶對面的時候,她還有些不大適應。
陸勛的襯衫是半袖的商務款式,恰到好處的身型顯得襯衫十分挺括,舉手投足間是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不輕浮也不張揚,來到她面前微點了下頭便在她對面落座,每個神態都恰如其分。
阮茶想起潘姐中午問她的話,教練多大了?她的確沒有了解過,但從相貌來看,陸教練長得很朝氣,給人感覺十分精神,她一直以為教練頂多比她大一兩歲,貌似這裡絕大多數私教年齡都不算大,可現在看來,陸教練身上那種透過閱歷沉澱下來的穩妥不像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坐定後陸勛開口問道:「下班直接過來的?」
縱使阮茶心中充滿猜忌,還是假裝若無其事地應對道:「公司離這不遠。」
阮茶的運動包放在腳邊,身上穿著通勤裝,相比於水下那個畏手畏腳的她,這樣的她更加職業化一些,也從容恬淡很多。
陸勛靠在單人沙發的靠背上,背脊依然很挺直,和現在的絕大多數年輕人不同,阮茶很少看見教練有任何鬆懈的姿態,他依然戴著那個造型別致的耳機,很酷的樣子,總讓阮茶聯想到在執行任務的特工。
陸勛鋒利的眼眸牢牢注視著她,手指無意識地交替放在腿上,問道:「怎麼想起來學游泳?」
這在阮茶聽來,教練似乎拋出了一個緩兵之計的問題。
她沉吟片刻,回:「想克服心裡的恐懼吧,我有點怕水,教練你應該能看出來。」
「不止一點。」陸勛的表情鬆了幾分,看上去沒有那麼嚴肅了,彼時像個稍長阮茶几歲的大哥,讓他們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可以跟我說說為什麼這麼怕水嗎?」陸勛直視著她。
阮茶的眼皮耷拉下來,秀氣的眉間也因為觸及到這個敏感話題而輕輕皺起。
「如果不方便的話也可以不用回答。」阮茶停頓的幾秒里陸勛補充道。
他話音落下後,阮茶反而抬起頭聳了下肩:「這不是什麼沒法啟齒的事,事實上就是我小時候被水淹過,所以一直怕水。」
這是在阮茶7歲那年發生的事,暑假跟媽媽回皖南,表哥和一群門口小孩去溪邊玩水,天然的溪水從上游流下來匯聚成一汪池水,最深的地方約莫有一米多,很多孩子拿著水槍在池水裡哄鬧,她跟著表哥脫了鞋子光著腳在水流沖刷的石堆間玩耍、撿石頭、潑水。
那處一到夏天便成了附近孩子們天然的水上樂園,岸邊有大人乘涼打撲克,亦或是閒聊。
越往下游水流越湍急,大點的孩子喜歡站在最急的水流中間,那裡有塊非常光滑的石頭被溪水常年沖刷,孩子們享受那種站不穩後被水流衝進池中的刺激感,仿若天然的滑梯,每天石塊那裡的孩子總是最多,有時候還要排隊,阮茶的表哥也只不過比她大三四歲,正是貪玩的年齡,他讓小阮茶在旁邊自己玩,然後便跑去和小夥伴沖石塊了。
後來一群孩子上岸打水仗,水花四濺,混亂中不知道哪個大孩子把阮茶撞倒了,她的小身體陷入急流中便再也沒能站得起來,整個人順著水流的方向直接被沖入池中,池水瞬間淹沒了她的身體,當時故意沖入池中的孩子太多了,常年泡在這裡的都是附近村子的孩子,從小在這長大都懂水性,岸邊的大人們也都以為孩子們在哄鬧,你推我搡之間,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直到阮茶不再掙扎漂在了水面,岸邊那個推著小車賣冰棍的老闆才發覺不對勁,大喊著跳下去將人撈了上來。
小小的阮茶被救上岸的時候已經沒了知覺,岸邊的大人對她進行急救,所有孩子都圍上了岸,最後她被送去醫院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把命搶了回來。
出院後的兩個月內她一直不間斷地發低燒,也不肯吃東西,爸媽帶著她輾轉各大三甲醫院,所有科室都瞧了遍依然瞧不出個所以然來,爸爸怪媽媽沒有把孩子看好,媽媽也自責不已,父母爭吵不斷,因為這事差點鬧離婚。
有老人說孩子魂被嚇丟了,也有人勸爸媽把她帶去上海瞧瞧看,最後能用的方法都用遍了,無論是正規就醫還是偏門的,一直折磨了兩個多月她早已瘦成皮包骨,爸媽也跟著熬成干,到底是怎麼好的,直到現在家裡人都說不清。
但是在後來阮茶的成長過程中,體質一直偏弱,並且始終怕水,五六年級的時候,爸爸和家中的伯伯也曾想教會她游泳,奈何他們的方式太粗暴,這就導致後來的阮茶更加畏水,大學以前再也沒去過泳池。
會下定決心來學游泳,還要從一個多月前說起,因為疫情的原因公司很久沒有團建了,領導決定找個封閉式的度假村,正好臨海,還有獨立沙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