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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08:08 作者: 江汐潤
她默默地咀嚼了幾下,吞咽下去,見溫聆還是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才問:「怎麼努力的?」
溫聆笑笑,拿過一邊的手包,從裡面拿出個U盤遞給她,朝她眨了眨眼。
「想看看嗎?」她笑著道,「你遠走他鄉的這三年多,他是怎麼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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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收穫了辣味鹵貨的驚喜加餐,整個劇組都洋溢著混合了麻辣鮮香味兒的歡樂。人逢喜事精神爽,晚間的拍攝大家都好像被加了BUFF,狀態好得不行。
也可能是因為劇組這兩天缺的那個人終于歸位,一切都重回正軌,終於再次順利而井井有條。
連白天收到一箱垃圾和死老鼠的陰雲也好像終於消散。晚上十點多劇組拍完收工,大家歡樂地坐大巴回到酒店,談致北剛下車就被左右竄來的幾人圍住,嚷嚷著要拉他再喝一輪。
劇組就是這樣,天天酒店劇組兩點一線,大多數人都憋得夠嗆,無處發泄,就頻繁攢局喝酒。相熟的人約上三五個,聊著天喝到微醺,成本極低的空閒時間消遣。
他們平常基本上不會拉談致北,畢竟是個曾經的大明星,還凶名在外,面對他多少有點犯嘀咕,摸不清狀況的時候,一頭貼上去不如先敬而遠之,總要默默考量一段時間。他這兩天的缺席倒讓劇組其他人開始覺得他必不可少,迅速接納了他,現在喝酒也非要拉著他一起。
談致北沒立刻拒絕,問方舒雁:「你去不去?」
方舒雁莞爾,搖了搖頭,禮貌而飽含歉意:「還有點事,就不去了。你們喝時也注意點兒量,別耽誤明天工作。」
那肯定不能,都是老江湖了。大家嘻嘻哈哈地一迭聲應了,談致北看了她一眼,也點點頭。
「知道了。」他說,「不多喝,就把我那份連同你那份的酒敬了。」
跟我說什麼,製片喝酒不用跟導演報備。方舒雁看了他一眼,但心知這話可能被借題發揮,於是乾脆沒開口,只朝他們揮了揮手。
幾人沒多耽擱,呼朋喚友地離去,談致北被他們圍在中間,正側著臉聽導演說話,而後自己也說了什麼,其他人都一起大笑,氣氛熱鬧而和諧。
說著說著,他的視線忽而後移,朝她這邊掃過來一眼,而後稍稍低頭,拿出手機點了幾下。
方舒雁的手機上下一秒就彈出一條新消息。
[你臉色不太好看,回去早點休息。]
方舒雁放下手機,收回視線,轉身上樓,在房間裡打開電腦,拿出U盤連接上。
U盤裡是很多個小文件,有文字有視頻,有拍攝有複述,駁雜地聚攏在一起。每個片段都標註了時間,讓她方便將每一個時間節點逐一對應。
她的飛機在大洋彼岸落地時,談致北手腕上纏著紗布,胳膊上連著輸液管,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胸口的起伏極其微弱,在選擇擁抱死亡時平靜而解脫。
她租了個便宜的小隔間,開始一天打三份工的生活。街區治安不好,白天出門打兩份工,晚上還有一份網課家教,深夜在隔壁聒噪的聲音中疲倦入睡時,談致北脖子上帶著談茉莉掐出的淤痕,翻窗出了談家老宅,在頭也不回走向同歸於盡的前路時,因為她而再一次選擇懸崖勒馬,走了回來。
她身體糟糕,沒調養好也沒休息好,積勞成疾之下病倒在床上,昏昏沉沉時,他正接受藥物和心理的長期治療,狀況時好時壞。惡化時不在乎與所有人交惡,對一切善意惡意都應激性地抗拒,被媒體視為一灘爛泥,獨自蜷縮在她的床上,聽著她的聲音勉強入眠,單薄得像紙片,消瘦到眼窩深陷。
她漸漸適應了異國他鄉的生活,在正式開學後走進學校,重回學生身份,開始一段陌生領域的嶄新探索,生活漸漸來到正軌時,談致北花了很長時間,去見了她的每一個朋友。從共同的密友到她短暫有所交集的熟人,去問他們關於她的事情,從別人的講述中描繪她的模樣,將空蕩蕩的自己填滿。
她在教授的指導和鼓勵下,以HUI的名字開始拍攝獨立電影,建立了宣傳用的社交帳號,一點點發布著片場拍攝花絮時,談致北從網絡上千千萬萬的消息中一點點尋找,日復一日,翻遍了可能和她有關的所有同校博文,最終於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她,默默地支持關注,從未打擾。
她覺得自己對過於的一切終於釋懷,能夠笑著面對,決定碩士畢業後回國發展,開始自己全新的人生時,他日復一日地翻看著所有他們之間的回憶,復盤每一個產生過爭執的瞬間,一點點將她逐漸積蓄的失望和心冷記錄整理出來,將自己身上所有讓她傷心過的部分盡數改正。
在一段視頻里,畫外音中的溫聆問他:「不是想要有人喜歡真正的你嗎?」
談致北面前的屏幕上是她唱歌時沉靜專注的側臉,談致北不知又找出什麼可以改正的部分,拿筆又記了一句,筆尖不停,平靜地回她:「真正的我可以是任何樣子,只要她喜歡。」
方舒雁按下暫停,抬起手,輕輕擋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送給她這個U盤的時候,溫聆問她:「一個曾經讓你明知不合適,依然動了心的人,如果把自己變成最適合你的樣子,你要用什麼理由,阻止自己的第二次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