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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08:08 作者: 江汐潤
方舒雁微怔,而後眨了下眼,露出個笑來。
她著談致北,稍稍歪了下頭,眸底漾出淺淺的笑意。
「想法不錯。」她說,看了他一眼,半是輕鬆半是促狹。
「但是我沒有一定要和誰在一起。」她笑著道,後退一步,從談致北面前輕輕退開。
「而且天涯何處無芳草,男朋友何必非要盯著前男友找。」她輕巧地說,「我現在專心搞事業,沒想著談戀愛的事,獨美,謝謝。」
談致北沒說話,方舒雁轉身,走進劇組大燈的燈光下,走向自己的取景器。
背對著談致北,她的眼睫輕輕垂下,在心裡莫名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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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白天剛說起這個話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就夢到了和談致北的那段往事。
那是和談致北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那時兩人還在委以虛蛇地做著名義上的男女朋友,不過多少算是互相有了一些了解,在相處中不會再刻意以把對方噁心個半死為目的。
那時談致北生計所迫,以母胎單身之條件,非要強行出賣靈魂寫情歌。樂隊的其他三人還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配上吉他貝斯和架子鼓,把陰森森的歌詞唱得像搖滾朋克。
聽得方舒雁忍無可忍,收了鑑賞費後辣評他們拿出的新情歌,說有種在靈堂勁歌墳頭熱舞的感覺,小情侶雙方仿佛是在死了都要愛,總體來說整首歌非常陰間,可謂直通地府。
談致北當然不是很喜歡她的評價,不悅地表示她不會說話可以把選擇拿錢閉嘴。方舒雁親切地問候他,表示他不想談戀愛可以不談,沒必要像個以拆散有情人為樂的王母娘娘一樣,在字裡行間表示所有情侶的愛情都可笑得不行。
詞如其人,他歌詞裡滿是冷眼旁觀的人間清醒,中二病和矯情文青或許會很喜歡,但方舒雁不太看得慣。她倒也沒有多相信虛無縹緲的愛情,主要是不爽他自以為高高在上看破紅塵的態度。
那時方舒雁空閒時間就拉著他看電影,看戀愛文藝電影,很難說清誰在觀影時更覺得折磨。
談致北對所有戀愛中酸酸甜甜的如詩情懷,都冷漠得像是在看諷刺文學。
方舒雁當時還完全不在意他,但看得多了,深深記住了他無動於衷的冷淡側臉。屏幕上的光映在他臉上明明暗暗,這麼好看的人,偏偏比誰都孤峭偏激,對所有正向的溫暖的情緒都接受度極差,看身邊主動靠近的一切都滿懷惡意。
看到羞澀的女主角鼓起勇氣向學長遞情書,談致北皺著眉點評:「她為什麼要做這種蠢事?」
蠢嗎?方舒雁坐在他旁邊,和他衣角都不相碰,據理論爭反駁他:「喜歡誰不叫做蠢事。」
「這男的一副在街上突然被攔住發傳單的表情。」談致北說,「他認識這女人是誰嗎?——哦,認識,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他做出總結:「自取其辱。」
方舒雁斟酌了一下,試圖和他解釋:「雖然這是男主角,但這部電影剛演到開頭。如果現在他就接受告白,那故事就直接happyending了,沒法往下演,你懂我的意思吧?」 談致北顯然不懂。他冷眼看著屏幕上的女主角傷心跑開,發出一聲嗤笑。
「弱智劇情。」他毫不留情地說,「現實中有幾個人會明知不行非得繼續,明明都是這個不行就下一個。被拒絕又放不了手的那叫被釣著,及時止損才能減少沉沒成本。這種腦殘電影就是拍出來忽悠人的,讓人明知看不到希望還不想放棄,明知走錯還捨不得回頭,最後大多只會傷得更深。」
他說完之後,不知想到什麼,無聲地抿了下唇角,臉色更冷。
方舒雁心裡其實覺得他說得也有一定道理。情啊愛啊,沒事的時候看重一些也沒什麼,但愛別人是不能越過愛自己的,如果愛上誰覺得很痛苦,那的確要及時止損。
但她還是理性地說:「你沒談過戀愛吧。」
談致北轉臉,涼颼颼地看了她一眼:「說什麼呢?女朋友。」
方舒雁沒理他的陰陽怪氣,視線落到面前的屏幕上。 他們都不是會把閒錢拿出來看電影的人,更別說是和自己實際上完全沒關係的表面戀人。電腦是談致北用的筆記本,下午的陽光斜射進倉庫,照得屏幕都變色。
整個電影畫面的顏色都跟著略微失真。陽光將女主角帶著甜甜笑意的臉勾勒出一層金邊。方舒雁看了一會兒,輕聲說:「所有的故事都來源於生活,總會有超越理性的真摯感情,明知並不是最優解,自己沒法體面地全身而退,卻又忍不住靠近,想和誰在一起,捧出一顆真心,許願對方垂青。」
談致北被她的說辭逗笑了,飽含嘲諷地看她一眼:「你還相信這個?這是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確實是個小女生,真是失敬。」
方舒雁面不改色地笑笑,語氣隨意:「當然相信啊,世界上總不能都是你這種神經病吧,說不定我早晚能遇到一個很喜歡我的人呢。」
談致北嗤之以鼻,兩人繼續看了一會兒電影,他指著屏幕,用一種看熱鬧的語氣悠悠問:「你也希望有個男的為你淋一場大雨,然後跑到你樓下去跟你大聲表白?到時候可以叫我去幫忙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