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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08:08 作者: 江汐潤
這也是她在猶豫過後,最終沒有拒絕談致北遞來的鑰匙的原因。這裡也留有很多她過去的回憶,如果有機會能重新屬於她,她確實不想因為一些幼稚的堅持而拒絕。
不過真正置身這裡,方舒雁對自己的這個決定,多少也感到了些許遲疑。
她突然間意識到,談致北對她來說,似乎不只是個留在原地也不可惜的身外之物,他身上帶著太多曾經和她有關的痕跡,就像一個收藏著她過去歲月的博物館,不經意間觸碰到哪裡,都能播放出一段她記憶猶新的回憶。
方舒雁躺在放滿熱水的浴缸里,在溫熱的水中慢慢放鬆著長途旅程過後疲憊的身體,閉著眼睛,微微皺眉,臉上的神情短暫的空白,說不上具體在想什麼。
不過很快,她的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了自己的胳膊,在突然接觸到溫暖肌膚的冰冷觸感中打了個顫,驀地回過神來。
無法被溫暖的涼意。
方舒雁睜開眼,看了下自己的指尖,臉上略微複雜的神情褪去,眉宇間一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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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浴室出來後,方舒雁裹著浴巾,吹乾濕漉漉的頭髮,坐在床邊,拿起手機,回復起各路朋友發來的新消息。
基本上都還是來源於今天剛剛見過的這些人。她在國外上學這幾年一半時間忙於惡補專業知識,一半時間在努力打工賺取學費,完全沒精力參加無意義的休閒聚會,是個典型的亞裔書呆子形象,人緣欠佳,只有邵明遠這麼一個別有想法的朋友迎難而上,一直停留在她身邊,始終圍著她轉。
而國內曾經有過交集的,一些能稱得上朋友的人,在她初初消失時還曾經聯絡過她,但她人間蒸發了這麼久,早已經沒有人再試圖找尋她的蹤跡。畢竟大家也只是投緣一些的個體,人潮聚散如水,沒道理誰會對誰一直念念不忘,她也只是個沒什麼特殊之處的普通人。
即便現在重新聯絡上,中間間隔著的這幾年,也會成為巨大的鴻溝,阻攔在兩個曾經很有話聊的朋友之間,讓大家在尷尬中無話可說。方舒雁對這種生分非常理解,也沒有試圖再去重拾過去的友誼,只和今天這些未來會產生交集的人互相報了個平安,揭開彼此之間新的一頁。
談致北沒有聯繫她,她也沒有聯繫談致北,洗完澡後甚至沒有再打開陽台門,去聽聽他是不是還在那裡一個人自彈自唱。
將朋友們的消息都回完,手機頁面重回清爽。方舒雁一時之間卻並不想放下手機睡覺,指尖在屏幕上漫無目的停了一會兒,最終點開了國內的社交平台頁面,想要再看一眼鄧展鳴的發文。
秦麗娜說會以這個熱搜為基礎進行預熱,適時放出她執導電影的消息。在包廂里說起這個話題時,還特意問了她一句,說要不要聯繫下鄧展鳴,他那邊說不定願意配合炒作。展風娛樂肯定是不願意的,但鄧展鳴這個人看上去挺好策反的樣子,說不定可以接觸一下試試。
方舒雁拒絕了她,沒說具體原因,只輕描淡寫地笑笑。
「我和他沒什麼關係,也沒什麼私底下的交情。」她平靜地說,「是展風那邊先放出來我的消息的,踩著他們的通稿炒作算是禮尚往來。鄧展鳴那邊既然沒跟著拉踩,那就還是互不打擾吧。」
秦麗娜微怔,隨即想起曹雙和她說過的那些事,感覺明白了方舒雁的意思,把頭點點:「那好,我們發通稿時也不會去踩他,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自安好。」
方舒雁面對她詢問的視線,只是笑笑,聳了聳肩:「具體的方案你定。」
鄧展鳴的動態內容又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方舒雁仔細地又看了一遍,視線稍稍放遠。
他們最後的那一次見面,太不愉快。
她那時身心都處在搖搖欲墜的邊緣,連自己都已經沒法好好對待,更無暇顧及別人的感受,無論是面對鄧展鳴還是談致北,攤牌的時候都太過冷酷無情。話說出口的時候就知道,註定會給對方造成一些傷害。
但是她沒辦法,她沒法更體面地道別,她痛得太久,連痛覺的感知都已經開始麻木。
時過境遷,現在的她已經能更加心平氣和地直面所有的一切。對於鄧展鳴,曾經的她其實也說不上怨恨,只是很難真正釋懷地去面對。
他是無辜的,但她也沒有做錯什麼,卻一直一直,始終只有她在受苦。而給她帶來這一切噩夢的人,卻把他捧在掌心,她不是個心懷天下普度眾生的聖人,她是會怨的。
人活在世上,就要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她在離去之前已經親手將仇報了,現在恩怨盡消,遺憾也已經學著放下,如今一身清淨迎接嶄新人生,不想和故人再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扯。 不想再去回憶起那些深陷泥沼,痛苦掙扎的日子,只想珍惜現在難得的平靜安穩。
鄧展鳴是,談致北也是。 方舒雁輕輕呼出口氣,退出鄧展鳴的主頁,沒有關注他的其他動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