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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08:08 作者: 江汐潤
她驚擾於噩夢餘悸的心慢慢安定。
她把這首歌詞和名字都改過的特別版《原野》錄了下來,那之後每次從噩夢裡驚醒時都會聽一聽。再後來他們成了真正的戀人,方舒雁睡在他的懷裡,每次做噩夢他也會跟著轉醒。
睡眠那麼淺的人,被她吵醒從來沒有過怨言。方舒雁不說,他也就不問原因,將她往自己懷裡按得更深一點,依偎著重新入眠,像兩隻互相取暖的小動物。
這麼多年。
方舒雁懷抱著他,突如其來地一陣鼻酸。縱使現在已經無法挽回地漸行漸遠,過去曾經發生的一切卻也都歷歷在目。
他不是個溫暖的人,但曾經那麼真切地溫暖過她。
方舒雁環抱著他的胳膊緊了緊,聲音很輕地叫他:「致北。」
談致北應了一聲:「嗯。」
「我沒怪過你。」方舒雁彎著唇角,繾綣地說,「一直以來都很謝謝你。」
談致北身體突然一僵。
良久後,他深深呼吸,慢慢地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一生互相陪伴,共同度過,或許有矛盾,有爭執,互相遷就,但永遠不會分開,註定了要糾纏一輩子,何必說謝字。」
第24章 插pter24
「做噩夢了嗎?喝口水,屋裡干。上京的秋冬總是這樣,對需要保護嗓子的歌手很不友好。」
談致北睜開眼,神色淡漠清明,像是完全沒有睡過去。他無聲坐起身,身上披著的外套滑落,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靜地重新穿上。
溫聆把水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人照舊坐在他對面,笑著詢問:「這還是你第一次在我這裡睡著,很大的進步,是不是?下次可以睡得再久一點,應該能讓你更加放鬆。」
「沒什麼用。」談致北搖了下頭,神色平淡,「睡得不深,你在廚房發出老鼠一樣窸窸窣窣動靜時我也有感覺,後來你走過來時就醒了。」
溫聆:「好吧,可以沒用,但說我像老鼠也大可不必,我下次注意。」
這人說話真是不中聽,好在她最近已經習慣了。溫聆稍稍一哂,直接問他答案:「沒睡著的話,那就是沒休息好了?你現在臉色很差。」
談致北掃她一眼,語氣淡淡:「做噩夢了。」
溫聆稍稍抬眉。
「知道是在做夢,但也沒有特別強烈想醒的念頭。以上帝視角旁觀發生過的事,沒那麼愉快,但也不怎麼抗拒,習慣了。」
溫聆聽著他的描述,若有所思,指尖思索地摩挲著下巴。
「好吧,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對外界相當不信任。」她說,「做這種夢大概從幾歲開始,頻率多久一次?一直以來都經常做夢嗎?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談致北皺了下眉:「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溫聆朝他無辜地聳肩:「我是個心理醫生,又不是個算命的。你總不能指望我根據你的面相對症下藥吧?我對這方面沒有研究,你要是不想答的話就去另請高明。」
在和談致北的數次接觸中,溫聆逐漸察覺到了和談致北的正確相處方式——就不能太順著他說話,適當的不客氣和直白的表達更有利於和他進行交流。
這顯然是個諱疾忌醫的病人,如果不是面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範疇,他可能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問題。溫聆心裡有數,這一次在和他的交流中,不動聲色地改變了相處方式,效果不錯。
談致北果然不再繼續飽含敵意地抬槓,沉默片刻,僵硬地一板一眼,有問有答。
「五歲開始。」
這麼早。溫聆動作微頓,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短暫怔忡遮掩過去,抬手將他面前的茶杯倒滿。
「早發性噩夢,受過極大刺激的童年。」她的動作愈發輕緩,語氣也柔和下來,不帶有刻意的診療意味,仿佛只是在和朋友進行交心的閒聊。
茶杯和茶壺都是當著他的面清洗消毒的,泡了壺安神的紅茶,裡面加了少量蜂蜜,熱水沖泡過後,滿屋子都充盈著溫暖甜蜜的氣息,讓人的情緒無意識地放鬆鎮靜。
倒茶時潺潺的水流聲響持續了一會兒,溫聆將茶壺放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
再開口時,閒聊般地輕聲問:「在你五歲那年,發生了什麼事?」
談致北手捧著暖融融的蜂蜜紅茶,眼神有片刻放空。溫聆沒有催促,自顧自地喝茶,過了很久,才聽見談致北平靜開口,仿佛在陳述一件別人的事情,事不關己,語氣淡漠。
「我媽媽在那一年持刀砍向她的丈夫,用自己的方式給予他應有的懲罰。那之後她受到的刺激過重,精神失常,帶著我回到外祖家。在那一年,她第一次試圖給她自己和我餵食過量的安眠藥,想要帶著我一起去死。」
溫聆稍稍一驚。
她之前給談致北做過一些業內通行的心理測試,對他的心理狀況心中有數,清楚能造成他現在這麼嚴重的情況,必定承受過極其嚴重的精神創傷。但是有所預料和親耳聽到是兩回事,她是走沉浸式治療方式的醫生,一定程度上會去試圖體會病人承受過的一切,談致北的陳述讓她感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