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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08:08 作者: 江汐潤
談時墨對他的建議不置可否,只和他交代:「記者那邊好好安撫,千萬別讓人鬧到報警。」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談時凱嘖了一聲:「反正就是大出血唄,錢是公司出,你不心疼就行。但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談致北就是個狼崽子,養不熟,你我養不熟,方舒雁也不行。他厭惡所有人,對一切東西都抱著破壞心,抓住誰的時候利爪陷進皮肉里,讓他升起占有欲的人實屬不幸。」
他頓了頓,搖了搖頭。
「我曾經覺得方舒雁有讓他變正常一點,現在看來,是我太樂觀了。希望他們這次就能一鼓作氣地分開吧,不然以後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誰知道呢。」
談時凱嘆了口氣,不再對現場的混亂場面做評價,轉身離開,繼續去安撫記者,給談致北造成的麻煩善後。談時墨收回視線,朝被安保人員包圍著的中心走去。
談致北被戴名揚穆磊按住,依然掙扎不已。他力氣大,又手拿話筒,打起來不講兄弟情面,三個人一起上陣竟然都差點沒按住他。
談時墨遙遙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致北,別鬧了。」
談致北原本依然在試圖掙開束縛,反抗激烈。聽見他的聲音後,動作稍稍一滯,側過臉來看了他一眼,將手上一直拿著的話筒放下,不再弄出那麼大的動靜。
話筒上嵌著帶血的玻璃渣,在燈下泛出的光澤詭異而漂亮。
現場終於安靜下來,曹雙踉蹌著跑近,一把將方舒雁拉遠幾步,攔在她面前,上上下下地看她,說話時已經帶上了哭腔。
「沒事吧舒雁姐?沒事吧?啊?」
沒事。方舒雁抬手擦了下臉上的被濺擦出的細小血痕,搖了搖頭。她被曹雙按住肩膀,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才終於能把曹雙的手拉開,看向談致北。
剛才談致北在她面前動手,她沒有躲,站在原地看著他發泄,表情無動於衷。
談致北本來還在掙扎,從頭髮絲到指尖都寫滿蓄勢待發的暴躁。戴名揚從後面抱住他的腰,金誠和穆磊一人按住他一邊胳膊,腿腳齊上地艱難絆住他,正在一迭聲地勸他冷靜。
他眼底泛著一點猩紅,眼中布滿血絲,眼神可怕得要命,卻在感受到方舒雁看過來之後,驀地安靜下來,定定地看向她。
「再說一遍。」談致北死死地瞪著她,一字一頓地說。
方舒雁眸光平靜,朝他牽牽唇角。
「何必呢。」她說,「你又不是沒聽清楚。」
談致北忽地沉默下來。
「為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地問。
方舒雁說:「因為你不會娶我。」
談致北深深呼吸,胳膊肘用力朝後捅。戴名揚罵了一聲,吃痛地放開他,他將金誠和穆磊甩開,走向方舒雁。
現場死寂般的安靜,只聽得到他向前走的腳步聲。他在離她極近的地方站定,低下頭來看她。
談致北垂眸,看著她,忽而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語氣溫柔地問:「雁雁,你是在向我逼婚?」
「沒有。」方舒雁搖搖頭,抬頭看他,對他笑笑,「沒人能真正逼得了另一個人,我也沒有什麼底牌去強迫你。我以為我剛才說清楚了,我現在需要結婚,而你不會娶我,所以我要去試試別的方法,看看到底怎麼才能在短時間裡把自己嫁出去。」
談致北露出個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起來居然很平靜。
「因為你媽媽想在死之前看你結婚,所以你急著嫁人。」他重複了一遍,眉頭困擾地皺起,想了一會兒,似是得出了一個結論,緊鎖的眉頭鬆開。
「你可以和她說我們結婚了。」談致北對她笑起來,顯得十分輕鬆,「善意的謊言總是有必要的,是吧?可以理解。你和她說的話,她是不是未必相信?可以讓我堂哥和你一起去說。你想要哪個堂哥去說,談時墨?談時凱?」
方舒雁聽得莞爾,跟著彎起唇角,表情柔和,笑著嘆了口氣。
「致北,別這麼幼稚。」她抬手摸上他的臉頰,幫他仔細地擦去流出來的一點血跡,溫聲叮囑,「我還是想找一個足夠愛我的人結婚,以後你自己好好的。」
談致北唇角的一抹笑意緩緩斂去,面無表情地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用力極重,手背上泛起青筋,也將方舒雁的手腕迅速捏得發白。
他面沉如水,眼神銳利地看著方舒雁,冷冷地問:「雁雁,當初我們在一起時,你說了永遠不會離開我。這才過去幾年,你的永遠只有這麼久?」
方舒雁眼睛慢慢眨了一下,表情平靜。
她說:「致北,在愛你的這些年裡,我信守諾言,對得起我自己,也沒有對不起你。」
那時她還沒覺出談致北的不對,只以為他乖戾冷漠,性格孤僻,嘴上不饒人,性格惡劣。她自知自己也不是個完人,有孤峭尖銳的部分,是以並不在意談致北的不完美。在朝夕相處中對他生出依賴和眷戀,試探著朝他伸出手,做好了一旦對方不領情,立刻瀟灑抽身,頭也不回的準備。
對於她逐漸不再遮掩的小心思,談致北表現得陰晴不定,有時顯而易見地受觸動,也有時應激性地面露厭惡。方舒雁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天知道怎麼就捱過了他喜怒無常的那段時間,直到那一天,他用一種有點奇異的眼神,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很久,仿佛要認真把她刻進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