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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舒雁一絲滯澀也沒有，神情自然地笑著答：「快了。」

    .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方舒雁一邊下台階，一邊給程陽發消息。告訴他方慧情況不好，她決定空出更多時間來醫院陪護，最近的行程能推就推，不要再安排更多活動過來。

    新專輯宣傳期提出這樣的要求，著實有些任性。方舒雁是個極少會讓人為難的人，不過在方慧的事情上面，一切原則都要讓路。

    長長的台階下完，旁邊的車突然響了兩聲。方舒雁循聲望去，看到自己的車還停在原地，新助理曹雙正探出頭來，朝她招手。

    「怎麼沒走？」方舒雁走近後問，拉開車門坐進去。

    「怕舒雁姐你出來時沒車用，就想著等一會兒。」曹雙朝她活潑地笑著，是個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小姑娘，單純，善良，有眼力見，嘉華招人確實很有眼光。

    方舒雁笑笑：「本來是打算在醫院過夜的，結果被我媽趕出來了，說沒事不要在她面前亂晃，看著心煩，該幹嘛幹嘛去。」

    阿姨性格很有趣嘛，曹雙聽得笑眯眯。

    方舒雁是個很沒架子的明星，曹雙當她助理兩天，逐漸摸清她的脾氣，沒了一開始的戰戰兢兢，逐漸放鬆下來。車裡只有她們兩個人在，曹雙一時語速快過腦速，順著話題張口就往下接：「阿姨精神還好吧？舒雁姐你剛才怎麼沒讓致北哥和你一起上去探病啊，致北哥今晚沒時間嗎？」

    方舒雁轉過頭來看她，稍加思索，突然說：「告訴你一個秘密。」

    誒？曹雙一愣，看向方舒雁，見她朝自己眨了下眼，笑著豎起一根食指：「其實我和致北最近鬧了點矛盾，現在正在冷戰。」

    曹雙：「……」

    救命，她剛才只是隨口一問，怎麼就問出了個秘辛……

    曹雙倒吸一口涼氣，高度緊張，立刻做了個拉嘴鏈的動作表忠心：「舒雁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走露風聲的！這件事我已經忘了！呃……不過你還好吧舒雁姐？這兩天是不是心情很差……」

    「沒有呀。」方舒雁隨意地揮揮手，淡定地道，「習慣了。」

    曹雙：「……」

    她是不是又不小心問出了什麼驚天大秘密……

    曹雙縮縮脖子，打定主意速速閉嘴，安靜開車。只是性格使然，她悶頭醞釀了一陣，一個沒忍住，還是恍然道：「怪不得今天訪談的時候，舒雁姐你說作為男朋友，致北哥的評分是不及格呢。」

    雖然噱頭和爆點只有這麼一句，擺明了用來剪進節目預告裡，後面的擴展說明就是明晃晃凡爾賽和暗搓搓秀恩愛。但曹雙在這一刻選擇性失憶，只對這句話有了全新的理解。

    方舒雁微怔，而後莞爾，眉眼舒展，竟沒否認：「嗯，五十九分吧，確實不及格。」

    曹雙按捺不住八卦之心，和方舒雁再次確認：「這句原來不是設計好的台詞啊？」

    不是啊。方舒雁手撐在車窗上，唇角帶笑：「我不在訪談里說假話，浪費時間給專程來看的粉絲展示滿篇胡言亂語，完全沒意義。」

    話是這麼說……曹雙眼睛靈動地亂轉，膽大包天地發出生猛調侃：「不及格的男朋友還要啊舒雁姐？我們兩分鐘前剛路過一個垃圾桶——」

    這姑娘性子真夠活潑的，和穩重利落的秦麗娜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方舒雁失笑，手撐著臉頰，耐心地解釋說明：「雖然沒及格，但這五十九分畢竟也是一分一分攢起來的，真要扔的話，多少還是有點捨不得。」

    也對。曹雙表示理解，自行總結道：「人心是肉長的，不及格的男朋友先不要急著扔，說不定修理一下還能接著用呢。」

    差不多吧。方舒雁莞爾，看向車窗外，目光悠遠。

    「嗯，還是再將就一下，試著修理，奇蹟說不定會發生呢。」

    車駛過夜色中的萬家燈火，停在公寓樓下。方舒雁下了車，獨梯獨戶，刷卡上樓，按開密碼鎖，推門走了進去。

    所有窗戶大開，窗簾被夜風四處卷翻，灑落進大片灰藍的月光。客廳里只餘一絲極淡的煙味，方舒雁對煙味很敏感，按亮客廳的燈，順著煙味的方向找過去，推開臥室門，看到談致北側躺在床上，被子鼓起來一塊。

    菸蒂摁在床頭的菸灰缸里，沒完全按滅，在黑暗中亮起一點猩紅。

    門打開，一絲光透進來。方舒雁動作很輕，床上的談致北卻依然在門開的瞬間就清醒。房間裡太暗，方舒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問：「回來了？」

    聲音很低，全無初醒的沙啞，卻也沒有全副武裝的孤峭，只是一句平常的問候。

    嗯。方舒雁應了一聲，走向床邊，手腕被他伸手拉住。

    而後天旋地轉，下一秒被他拉倒在床上。談致北將她抱在懷裡，頭枕在她的肩窩，唇貼著她的側臉，說話時氣息落在她的耳邊。

    他說：「我剛才做了個夢。」

    「美夢還是噩夢？」方舒雁問。

    「噩夢。」談致北聲音很輕地說，呼吸冰冷，氤氳地落在她的耳垂上，像一團霾雲下濕冷的霧。

    「夢見你從我身邊離開，過得很幸福。」

    方舒雁想了一下：「我過得幸福，算是你的噩夢嗎？」

    談致北發出一聲低笑，黑暗中執起她的指尖，在上面落下一個帶著涼意的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