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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7:02:49 作者: 不見當年
霍翊眉梢一挑,語氣淡淡:「怕疼?」
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
夏未涼撇了下嘴,沒說話。
你不是連蟲子都怕麼?
「再抹一下。」夏未涼將棉簽舉到他的下巴處。
他居高臨下地凝著她,唇角倏地一彎:「不給你抹,你今天就賴這了是吧?」
「嗯,」夏未涼點頭,「就賴這了。」
「行,」他嗓子裡溢出一聲低笑,「你牛逼,你抹。」
「那你能彎下腰嗎?你太高了,我夠不到。」儘管已經踮著腳了,但兩人差了二十公分,她得使勁夠著才行。
「那高了是我的錯?」
「……我的。」
他哂了一聲,慢慢垂下頭。
嗓音里繃不住的笑意,在風中一點一點漾開。
不爽、暴躁、憤怒……
所有的負面情緒,被消毒酒精的冰涼壓了下去。
創可貼一蓋,傷口也被「縫合」。
但夏未涼看著自己的作品,卻不太滿意。
創可貼好像貼地有點歪。
能不能撕下來重新貼?
她其實,有那麼一點點的強迫症。
霍翊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唇角一彎:「怎麼?要在我臉上辦個房產證?」
夏未涼:「……」
還是不撕了吧。
第12章 12這是你第一次說人話欸
*
不知不覺中,和霍翊的關係起了點微妙的變化,貌似是朝著好的方向變的。
周五。
最後一節晚自習結束,同學們聽著鈴聲,跟猛鬼下山一般衝出了教室。
唐迢迢放心不下自己的那幾十隻潑猴,一路跟著跑到了樓梯口,心腸都操碎了:「你們跑慢一點!別摔著了!我們這樓梯的燈壞了……」
幾個「懂事」的嘴上回了他一句「知道了」,算是給老人家一分薄面。然而該沖還是沖,這放學還不跑,腦袋不是長了草嘛。
十分鐘後,教室里只剩兩個腦袋長草的。
「我去爺爺那。」霍翊拎著書包,從夏未涼身後繞過。
夏未涼「嗯」了一聲。
霍翊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坐在那兒,一副要坐到地老天荒的架勢,眼睛微微一眯,淡淡道:「夏未涼,早點回去。」女孩子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我寫完這題就回去。」
「隨你。」
「……」
自從那晚和霍成宇起了爭執後,霍翊這幾天都沒回家住。但每天放學走之前,都會跟她告知一下自己的去處——「去我爺爺那」。
她每每只是應一聲,並沒有問他什麼時候會回霍成宇那邊去。
其實不難理解。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也有老人家在這邊,肯定也會想著去那裡住。
老人家那邊,明顯會更自在一些。
*
一周就這麼跌跌撞撞地過去了。
在公交車上,她細細回想了一下,霍翊算是她為數不多處的比較和諧的同桌。
她話比較少,如非必要是絕對不會主動找話說,甚至常常都應付不了旁人拋過來的話題。
以前的同桌,大多喜歡她分享些趣事,但她卻常常get不到笑點,然而為了不尷尬,還得擠出一抹笑來應付場面,但演技明顯不怎麼樣,別人還是會感到不適。此外,同學們這個年齡都比較喜歡聊八卦,比如「XXX喜歡你,你喜歡XXX嗎?」「你不喜歡XXX,那你喜歡誰?」「你連XXX都看不上?你眼光好高啊?」她時常被問及,有點窒息。
她最不喜歡的,是被問及家庭情況,如「你父母是幹什麼的」。如果告訴他們爸爸去世了,又會引起一陣唏噓不已。有的人會為自己的問題抱歉,也有人會報以同情然後繼續問——「那你媽媽呢?」
人類的感情很豐富,但感同身受也確實稀缺。所呈現出來的這種叫「同情」的情感,表演成分濃度偏高。
她也明白,這些讓她不適的問題,其實不能怪提問者們。
大多數同齡人的家庭都是「正常」的。他們只不過是先入為主的把你當作「同類」,也以為是跟你在聊一些很正常不過的話題。
但你不幸地是,你卻是個「異類」,所以處處都是禁忌。
還曾無意間聽過一些人後的言論,知道一些表面跟她和和氣氣的人,背後又會吐槽她高傲冷漠「以為成績好就了不起」。
這種擰巴,讓她覺得累。
*
相反地,霍翊的爽和不爽都用特大號字體、加粗標在臉上的。
他基本不會掩飾什麼,更不會沒話找話。
高興了就笑笑,偶爾樂壞了也會說個「艹」。不高興就斂著眸,懶洋洋地掃你一眼,要是看不懂的話,他還非常有耐心地再送你一個「滾」字。
他大多數時候很安靜,睡他的覺,不吵別人,也不允許別人吵著他。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這讓她這種常常幻想能去一個無人問津的地方孤獨終老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
或許,是她一開始把情況想的太壞了。
霍翊確實抽菸、打架還不穿校服,教導主任還來班上逮了他幾次,但大少爺明顯是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他無法無天我行我素,但莫名其妙地會按時交作業。有時睡好了,還會支著肘子聽老師說兩句。若心情再好一點,還會從兜里摸根筆出來,寫兩句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