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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6:50:40 作者: 襄語
    姜北璵正想解釋,那警察突然立正站好朝他身後行了個禮,「劉隊。」

    劉政鴻像是剛剛從外邊回來,看見姜北璵,他略微頓住了腳步,互相點頭致意了一下之後,他問:「方便進來聊一聊嗎?」

    姜北璵不無不可,「方便。」

    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水丟給姜北璵後,劉政鴻一邊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一邊說:

    「小寧最喜歡喝冰水,一年四季都喝,有時候大冷天的也喝,說了很多次他都不聽。」

    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姜北璵也有些無奈,「這個習慣不太好,以後我會提醒他。」

    劉政鴻沒有接話,拉開抽屜拿出一本相冊,打開翻到其中一頁,轉了個方向遞給姜北璵,「你看看這個。」

    姜北璵伸手接過,發現那是寧南嘉警隊畢業時跟其他學員一起照的大合照,他個子高,被安排站在最後一排,模樣較少年時沉穩了不少,面容蒼白,清雋凌厲的五官十分立體,眉眼卻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鬱感。

    看上去有些眼熟。

    姜北璵驀地心下一緊,心裡頭隱隱有什麼想法呼之欲出。

    「像不像當年的你?」

    第79章 對我負責

    手指搭在桌邊,看著姜北璵瞬間僵硬的神情,劉政鴻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前兩年我在警校看見他的時候,心裡頭第一個想法就是,寧南嘉不再是寧南嘉,但是他又沒有辦法把自己活成姜北璵,所以活著活著,他就誰也不像了。」

    姜北璵接著往下翻,發現底下有好幾張照片都有寧南嘉的身影,夕陽里他一個人走路,人群里他一個人吃飯,或者一大群人在玩鬧,他卻一個人坐著發愣。

    每張照片都不是單人照,但是一群人里,劃分出了熱鬧和寧南嘉,他把自己活成了一方獨立的世界,把自己關進了一個無形的籠子裡。

    「小嘉在警校的教官是我的老同學,他總跟我說小嘉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沉,不合群,很孤僻,而且常常走神。你回來也有段時間了,你有沒有發現小嘉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姜北璵想起了在寧南嘉家裡隨處可見的便利貼,門口的提示板,規規矩矩一定要擺放在固定位置的生活物品,還有他格外警惕的神經反射,

    「他要做什麼事情一定要寫下來,就算是剛剛放下的東西,也得要做好標記。」

    起初他還以為寧南嘉是怕忘記事情,想謹慎一點,但是有一次他幫他收拾擺在茶几上的書的時候,發現封面貼了一張便利貼。

    上邊寫了上一次看書的日期和看到哪裡,還寫了下一次看書的時間,就像是輸入程序指令的機器人一樣,機械又死板。

    「那是因為他的記憶有時候會出現反反覆覆的情況,如果不寫下來,就會忘記要做什麼,彤彤說剛剛結束高考那會兒,他有時候半夜睡著睡著,會突然想起來要找你,但是坐起來愣了很久也沒動,最後又躺下去。」

    心臟驟然一緊,姜北璵幾乎可以想像那時候寧南嘉半夜驚醒坐在床上抱著被子發愣,茫茫然出神,然後又躺回去的樣子。

    眼底忽然湧起了幾分酸澀的刺痛感,姜北璵捏著相冊的長指有些發白,聲音略微染上了一絲哽咽的沙啞,

    「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以為,他會很容易忘記我。」

    說到底,他對寧南嘉而言,不過只是一個纏人又可憐的小孩,寧南嘉心軟接受了他的愛意,但是本質上,那份愛里夾雜了太多的憐憫和同情。

    而他只會越來越貪婪,渴求寧南嘉更多的愛,最後也許會讓寧南嘉更煩他。

    聽見他的話,劉政鴻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很容易?姜北璵,是不是在你眼裡除了你自己最深情,其他人都是薄情寡義的孫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

    嘴巴微微張了張,姜北璵想說些反駁的話,但是他找了很久,也說不出一句可以為自己辯解的話。

    因為他的的確確,就是覺得,寧南嘉不會記他一輩子,也許兩三天,也許一個月,或者轉頭就可以把他這樣的人給忘了。

    好半晌,他才無力又喑啞地自嘲了一句,

    「我還能怎麼做?這麼多天了,他還是不願意拿正眼看我,無論我做什麼,他都不會原諒我,更不會重新喜歡我,就連你今天說的這些,他都沒有打算告訴我。」

    他覺得寧南嘉現在就像一個蟬蛹,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他根本觸碰不到他的任何事情,或者說,寧南嘉完完全全把他逐出了他的世界。

    這樣的認知讓他感覺太難受了。

    「你怎麼還不明白?」

    劉政鴻眼裡泛起了濃濃的失望情緒,看著姜北璵走到絕路一臉痛苦又無助的樣子,他喟嘆了一聲,

    「他不是不能原諒你,由始至終,他不能原諒的都是他自己,那個十七歲,沒有勇氣去追逐挽留你的寧南嘉。」

    心臟後知後覺地泛起了無數細細密密的痛楚,姜北璵如遭重擊,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似乎是沒聽明白劉政鴻是什麼意思,他茫然又急切地問他,

    「你什麼意思?」

    「宋安煜突然不追究他的責任,宋老太又有特意從國外請回來權威級別的腫瘤科醫生給她做手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都是你為他爭取來的。」

    聲音微微一頓,劉政鴻抬起頭,眼睛裡頭一回出現了一種類似於怨恨的模糊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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