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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6:50:40 作者: 襄語
    「自然是記得,結婚戒指,怎麼可能不記得。」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難過的回憶,他的眼底忽然泛起了幾分傷感的波瀾,

    「一個星期前我弄丟了結婚戒指,本來都跟藝媱說好了,找一天再去重新買一對,只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冰冷的屍體。」

    面對姜明豐悲傷的情緒,劉政鴻眼睛微微眯了眯,沒說話,只是目光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是想要看他打算演到什麼時候。

    一個人的舞台終究是寂寞了些,姜明豐兀自悲憫了一會兒,便漸漸斂去了憂傷的情緒,手掌按著桌子輕輕點了兩下,他問:

    「劉警官,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在兇案現場撿到了我的戒指之類的話吧?別開玩笑了,如果你再這樣浪費我的時間,我可以去告你的。」

    仿佛一眼就看穿了警察慣用的那些設局讓犯人不打自招的把戲,姜明豐眼底笑意淡淡,由始至終都以一副十分配合的態度應付著,言語上卻是滴水不漏地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讓人沒有辦法挑出一絲錯。

    「你刑偵片看太多了。」

    劉政鴻搖了下頭,臉上帶上了少許厭惡噁心的情緒,仿佛眼前的姜明豐是什麼讓人多看一眼就直犯噁心的垃圾,

    那眼神刺得姜明豐臉色一沉,眼底淡淡的笑容再維持不住,稍稍濺出了一絲寒光,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劉政鴻便將口供本底下壓著的法醫檢驗報告推到了他面前,

    「在抓你回來之前,我們已經就鄭藝媱手上戴著那個戒指內側浸染到的血跡跟你的DNA進行了對比,事實證明,那些血是你的。」

    「你口口聲聲說,只是看了一眼,發現鄭藝媱斷氣了,你就跑了,其實這句話本身就有漏洞的,只看一眼,你怎麼能知道她死了呢?」

    「或者我再讓讓你,假裝你可能是去摸過鄭藝媱的屍體,然後發現她死了,所以就跑了,但是那樣的話,你的血又怎麼可能濺到進去戒指內圈呢?」

    眼看著姜明豐的表情越發僵硬,劉政鴻微微傾身,繼續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

    「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天,應該是這樣的,你用刀子捅進了鄭藝媱的胸口,她覺得很震驚,難以置信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丈夫,竟然會這麼狠心,於是她抓著那把刀子,力氣大了,指甲把你的皮肉刮破了。」

    「你很聰明,懂得將她指甲里的皮屑組織清理乾淨,你應該是很厭惡她的吧,很厭惡你們這段婚姻關係,所以才漏了那枚戒指。」

    偽裝的面具隨著劉政鴻的話一點一點被擊碎,姜明豐臉上情緒越發陰鷙,連帶著眼神也變得冰冷無比,但是劉政鴻並不打算就此停住,而是慢慢給了他最後一擊,

    「姜北璵雖然可憐,被你拿來當了替罪羊,但是最可憐的,還是鄭藝媱,天之驕女,偏偏瞎了眼看上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好心好意養你,還被你這頭吃軟飯花女人錢的白眼狼活活給咬死了。」

    也許是被「吃軟飯」這三個字刺激到了,姜明豐眼睛充血,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不顧形象地吼叫著,

    「放屁!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我也不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不會活得連條狗都不如,她該死的,她該死!」

    情緒失控之下,他甚至把桌子都掀了,

    「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活得這麼窩囊,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麼看我的嗎?鄭藝媱養的一條狗,不高興了就打就罵就伸腳去踹的狗,就連我爸媽都是被她活活氣死的,她難道不該死嗎?啊?」

    眼裡滔天的怒意燒成了一片赤紅的血色,眼看著再不阻止姜明豐就要把審訊室砸了,劉政鴻立刻上前擒住他的雙手將人反壓在牆上,然後取下腰間的手銬將他鎖了起來。

    沒一會兒,就有人進來把姜明豐押走了。

    收拾了一下地上散落的文件,劉政鴻疊好之後就把它們轉手交給了孟海洋,「把這些資料拿去給監控官吧,夠證據起訴他了。」

    拘留室里,

    聽著手銬被解開時發出的那一聲清脆「啪嗒」,姜北璵睫毛忍不住微微顫了顫,還沒抬頭,給他解鎖的女警便笑著安慰了一句,

    「嚇得不輕吧?記住啦,以後可別想著幹壞事了。」

    輕輕點了點頭,姜北璵跟著她走了出去。

    外邊的光線有些刺眼,他忍不住微微眨了兩下眼,然後就看見了寧南嘉站在外面等他的身影。

    有那麼一瞬間,姜北璵有種想要衝上去抱著他的衝動,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寧南嘉就先張開雙手跑過來將他抱了個滿懷。

    警察局裡走動的人不少,來來去去的,誰也沒有驚擾兩個抱在一起的少年。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到了永恆。

    姜北璵貼著寧南嘉溫熱的身體,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滾燙溫度,隔著一層衣裳,通過或者露在外面相觸的皮膚,源源不斷地,順著血肉一路流進他冰冷的心臟,燙得他眼眶有些發紅,連帶著鼻尖也有點發酸。

    正難受著,就聽見寧南嘉問他,

    「姜北璵,我帶你回家好嗎?」

    嗓子干啞得近乎發不出聲音,姜北璵強忍著心頭翻湧的情緒,慢慢地貼著他的脖頸點了點頭,很輕地應了一聲,「好。」

    兩人走出警局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門口樹影幢幢,冷清的長路上,站著一個穿著三中校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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