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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6:47:22 作者: 尤絡
    沈逸察覺到他的不悅,廢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傅總,阮鴻成那邊鬆口了。」

    」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傅泊淮沉了一口氣,抬眸對上後視鏡里的視線:」去公司。」

    *

    阮惜玥覺得自己此刻不太冷靜,後知後覺地懊悔起來,她剛才竟然對傅泊淮說出那樣的話,簡直就是個小白眼狼。

    自從結婚以來,傅泊淮對她只有無限的包容,金錢方面毫不吝嗇,生活處處細心妥帖,為她解決麻煩,還給足了她面對阮家的底氣。

    而她呢,從最開始的小心謹慎,到後來逐漸嬌縱任性,不就是仗著傅泊淮對自己沒脾氣,現在還反過來無理取鬧。

    人都是貪心的動物,得到了就想要更多,她想要在他身邊呆久一些,想要自己的愛得到回應。

    前提是不受阮家的干擾,她可以靠自己在S市站穩腳跟,這段時間她努力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國內,絲毫不敢鬆懈。

    高強度的節奏下神經緊繃,所以在傅泊淮突然插手時,才會失了分寸。

    哎,還是等晚上回去好好哄人吧。

    計程車在舊城區的巷子裡停下,阮惜玥下車後直奔沅庭,剛走到小院門口便看見了俞晚禾的身影。

    沈棠是個急性子,在她們上午通過電話後,直接打給了俞晚禾詢問助理的事,沒想到俞晚禾想都沒想一口答應。

    本來約好了在畫廊見面,但阮惜玥擔心傅泊淮會去畫廊找她,正好需要一個逃避的藉口,就親自來沅庭找俞晚禾。

    事情談得很順利,阮惜玥讓她隔日直接去畫廊就好,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秦沅熱情好客,每次她過來都少不了好吃好喝得招待,這倒是沾了傅泊淮的光。

    阮惜玥小口吃著菜,木窗外的銀杏樹葉子脫落了大半,光禿禿的樹幹在寒冬里格外淒涼。

    她狀似不經意的問起:」晚禾,沅庭在這裡開很久了嗎?」

    對面的俞晚禾抿了口熱茶,點點頭:」我記得大概有五年多了吧,那時候我還在上高中。」

    阮惜玥低垂的長睫輕顫了下,吞咽的動作也不自覺放慢。

    五年多……

    那就是從她跟林蒽凝出國後,這裡便換了主人。

    阮惜玥心底又冷了半分,老城區這一片的商鋪歸屬於阮家名下,阮鴻成還真是毫不留情,她們剛走就恨不得清掃痕跡。

    」不過,我聽說這裡半年前本來要開發重建,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擱置了。」

    阮惜玥手一頓:」開發重建?」

    俞晚禾聳聳肩:」對啊,S市也就老城區這塊最破舊了,重建後商業價值肯定能翻好多倍。」

    阮惜玥想到阮鴻成利益薰心的模樣,冷笑一聲。

    老城區明明是S市不受喧囂侵染的淨土,這種古香古色的的地方明明適合保留下來,才更有文化價值。

    俞晚禾注意到她今天情緒有些不對勁,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驀地望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太稀奇了,我爺爺竟然回來了。」

    阮惜玥順著她的視線朝下看去,門口進來的人正是陳喃,她回國後第一次跟傅泊淮過來的那晚碰見過。

    蔥白的手下意識地摸向脖間,吊墜帶著她體溫的溫熱,正好趁這次機會問清楚。

    阮惜玥跟著秦沅去了一樓,表明來意後,陳喃接過她掌心的櫻桃項鍊,拿著放大鏡研究了老半天。

    」這個確實是我的設計,傅泊淮送你的吧。」

    得到肯定答案後,阮惜玥心裡更不是滋味,不由得想起傅泊淮送她項鍊的那天,輕飄飄的一句話,倒讓她忽略了禮物的價值。

    」嗯,他是什麼時候來找您的呢?」

    之前聽秦沅說,陳喃近幾年已經沒有精力做珠寶設計了,光顧著釣魚遛鳥下棋養老,平常根本不見人影。

    這讓她不免有些好奇傅泊淮怎麼把人請出山的。

    陳喃摘了老花鏡,不由得感慨道:」大概是五年前吧,當時我拒絕了他很多次,他死皮賴臉蹲了我好幾個月,開出的價錢比天高,煩人得要命我才答應。」

    阮惜玥頓時愣住,不確定地開口:」您是說,這條項鍊是您五年前的設計?」

    那時候他們並不相識,甚至說是毫無交集,一個殘忍的猜想逃竄而出。

    緊接著便有了印證。

    」是啊,我記得傅泊淮當時拿了條壞掉的手鍊過來,喏。」陳喃點了點櫻桃項鍊上的紅寶石,」這幾顆都是從手鍊上取下來重新鑲嵌的,寶貴得很。」

    」他說弄壞了別人的東西,就要賠她一個更好的。」

    」沒記錯的話,那時候傅泊淮也就剛成年吧,能有這份痴情的心意實屬難得,你們年輕人就是肉麻。」

    」小丫頭,原來你就是讓那小子惦記了這麼多年的人啊,那他現在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

    最後這句話像是一字一字地扎在阮惜玥的心尖上,又狠狠地摁進了軟肉里,呼吸都帶著疼。

    後面再說什麼,她已經完全聽不見了,甚至在陳喃來了興致要翻出設計稿時,轉身落荒而逃。

    她不敢看,也不想聽。

    身後,俞晚禾追出來的聲音被吞噬在冬日的寒風裡,漸漸消失不見。

    阮惜玥獨自走在老城區的小巷裡,手裡捏著那條燙手的項鍊,腦海里不停重複著勉強拼湊出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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