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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6:12:25 作者: 慢慢書
形容枯槁,眼窩深陷,如果不是醫生還在他身上忙前忙後,他覺得自己就是在看一個死人。
「sun……」陳仙童低喚了聲,意料之中,毫無反應。
他看了江肆一眼,捏緊手機,腦袋伏在他身旁,加大音量叫他:「sun,你還好嗎?」
主治醫生百忙中看了他一眼,回答:「以他現在的昏迷程度不可能聽見你說什麼。」
深度昏迷,和植物人只有一線距離。
傷口縫合過程,他們連麻醉都省了。
手術台的燈光投射在江肆臉上,蠟黃的臉蒼白而瘦削,下巴像是用刀削過的鋒利。
皮膚陰沉發黑,滲著汗珠。
陳仙童不管醫生的話,趴在江肆耳邊,認真且堅定的告訴他:「sun,我不管你能不能聽見,我找到了施月了,我會帶她來見你,請你挺住。我相信你一定愛施月超過你的生命,哪怕是為了她,也千萬要堅持下去!隊裡給你請了最優秀的醫療團隊,你一定能康復,重新站到施月面前。」
「sun,堅持住。」
陳仙童劍走偏鋒:「賀霓杉沒死,施月有危險。」
原本嗶嗶嗶響個不停的心率檢測儀在一陣凌亂的警報聲後逐漸歸於平靜。
手術室的人原本已經緊急啟動電擊程序,結果在醫生拿著電擊儀轉身時,江肆忽然緩緩睜眼。
他的眼裡一片靜謐,漆黑的瞳孔映不出一絲光澤,目光平靜,波瀾不驚、伴著蒼老。
仿佛他昏迷的不是半年,而是半個世紀。
全體醫務人員都驚呆了,這太違背醫學常識。
陳仙童驚喜地看著他,卻見他的眼神一片死寂:「sun,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他這不像是醒了,倒像是失了魂兒。
「月……」他的聲音很小,出氣多入氣少。
陳仙童趕忙解釋:「施月沒事。」
醫生忙著縫合膝蓋震裂的傷口,傷口沒有麻藥,江肆猛然一顫,針頭從傷口處帶出一條血絲,膝蓋又開始大量出血。
眼耳口鼻剛擦乾淨血漬,隱約又有血滲出。
「按住他,不能用鎮定劑!」
醫生竭盡全力壓制住江肆,但骨與肉的疼痛如潮水般一陣陣席捲進他的腦子裡。
痛徹心扉。
他這是這大半年來第一次主動動彈,而且反應還很劇烈。
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把本來就沒縫合好的傷口撕裂得更加嚴重。
痛意席捲全身,像根根尖銳的刺湧入大腦,渾身一波接著一波地冒著冷汗。
他咬著牙,喉嚨發出陣陣忍疼的低吼,沙啞駭人。
「sun,再忍忍。」陳仙童按住他,回過頭衝著醫生怒吼:「不能上點麻藥?」
醫生冒著冷汗堅持縫合:「他的體質根本不能承受一丁點神經性藥物。」
陳仙童之前聽過醫囑,賀霓杉往他體內注射的藥物太多。
等他清醒之後,身體每隔幾天就會出現一陣癲欒,必須通過注射同種藥物才能恢復鎮定。
最恐怖的是,隨著時間推移,他對藥物的依賴性也會越來越強,從一開始的幾天一次,很有可能會變成幾小時一次,甚至幾分鐘一次,不停地輸入藥物以維繫生命。
問題是,那種藥會漸漸麻痹神經,使用的時間越長,體質越差。
恐怕人也會有痴呆的風險,再也醒不過來。
陳仙童無奈,只能回過頭安慰江肆:「sun,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哦對了,我讓人去找施月了,等手術結束,你就能看到她。」
江肆猛然睜開眼睛,面上的抗拒令人心生寒意。
「讓她走——」
陳仙童愣了:「你說什麼?」
江肆疼得受不了,眼睛睜了又閉,閉了又睜,太陽穴上青筋暴起。
他重複:「我說——讓她走。」
咬牙切齒,冷汗一陣接著一陣往外冒。
看他的樣子,下一秒暴斃都是有可能的。
「好好好,我不讓她來。」陳仙童唯恐惹急了他,立刻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同隊小張。
「餵?你現在立刻歸隊,不要去找施月了。」
小張不解:「怎麼回事?」
陳仙童:「別問那麼多。」
電話掛斷,江肆的精神總算放鬆下來。
他恍惚了一陣,眼神忽清醒忽迷糊,好一會兒才重新昏了過去。
陳仙童問:「他這種情況正常嗎?」
醫生看了眼心率檢測器,鬆了口氣,點頭道:「脫離危險了,短時間不會有生命危險。」
陳仙童也鬆了口氣。
以江肆的體力和毅力,後續的復健工作他相信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
周許說的沒錯,大一上學期確實是活動最頻繁的時期。
施月同寢室室友一個去了分院紀律部,一個去了校上體育部,還有一個人間清醒程珊珊一個部門都沒去,自己加入了好幾個協會。
什麼味有餘美食協會、旅行社、創意攝影協會。
幾乎每個周末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
校上舉辦了好幾場大型活動,總務部夜夜加班,大傢伙兒吃了大半個月的盒飯,終於在活動結束等來會長發話,請大家去鴨腸王聚餐。
這消息一出,可把同學們高興壞了,做起收尾工作都有勁了許多。
第一次部門聚餐,施月不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