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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6:12:25 作者: 慢慢書
    隨後他才問道:「江哥, 這就不玩兒了?」

    「歇歇吧。」江肆掏出打火機:「她嚇得不輕。」

    他點燃一隻煙,蘇超也咬著煙,伸頭過來蹭火。

    「也對,別真把小姑娘嚇狠了。」

    蘇超咬著煙,吐字含糊不清。

    他倒不是心疼施月, 其實他對那些玩意兒也本能畏懼。

    全靠一腔孤勇撐著。

    白色煙霧吞吞吐吐, 江肆的灰瞳在迷霧裡更看不清楚。

    施月很少來遊樂場, 其實旋轉木馬她很早之前就想坐了, 一直沒有機會。

    坐了好幾圈,旋轉木馬停下, 另一批人涌到檢票口。

    施月從上面下來,開開心心地走到江肆面前,想拉著他的手寫字。

    江肆抽回手:「手語吧, 我看得懂一些。」

    施月的手停在半空中, 錯愕地看著他,後知後覺地問:「接下來去哪裡玩?」

    江肆回答:「過山車坐不坐?」

    她重重地點頭。

    比起慢悠悠的旋轉木馬,過山車的速度好比是穿梭在雲端的火箭。

    坐上座位的時候,工作人員再三檢查每個人身上的安全帶是否系好,設備是否正常。

    工作人員檢查完不夠, 施月自己還上下看了看,順便幫江肆也檢查了下。

    萬一真到半空中摔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過山車剛啟動的時候,速度還很慢。

    等爬上第一個坡之後,它突然逕自沖了下去,像是機器失靈般順流直下。

    施月情不自禁扣緊他的手,江肆偏過頭去看她,她緊咬著唇,如臨大敵地看著前方。

    說不出是不是因為太過害怕,反而沒有叫出聲。

    她這個模樣,和當初攔著江兵面前的模樣如出一轍。

    這麼多年,她半點沒變。

    江肆猶豫掙扎,趁她精神高度集中無暇顧及他的時候,悄悄反握住她的手。

    過山車跌到谷底,濺起好幾米的水花,在水花中,衝破雲霄。

    他從一開始偷偷地反握,逐漸收緊,只要施月有什麼動作,他立刻反射性縮回手。

    但施月注釋前方的時候,看不見身旁有一個人滿心滿眼都是她。

    不知道來了多少個來回,過山車漸漸放慢速度,回到出發的地方,江肆不動聲色地收手。

    一行人身上雖然穿著雨衣,但頭髮還是被濺濕了幾根。

    另一車下來幾個人,渾身穿得五顏六色,頭髮像雞毛。

    看見蘇超,拽著步子就要上前。

    蘇超背對著幾人,還停留在過山車的刺激里。

    一時找不到形容詞,一邊拍了拍頭髮上的水珠,一邊粗悍地說:「起飛的時候,我感覺老子的頭蓋骨都差點被掀開了。」

    唾沫星子滿天飛,

    「到底是江哥厲害,全程聲兒都沒吭一句。」

    一聲「江哥」讓欲圖不軌的幾人停住,再一細看,發現江肆正立在蘇超面前,背對著他們。

    幾個人眼神使來使去,最後還是決定先離開。

    和江肆打過幾次,那人打架不要命,拳拳見肉,非把人打死了才肯停手。

    施月回頭,踮腳幫他把額前碎發上的水珠拍掉。

    她笑眯眯地看他,用手比劃:「四哥哥什麼都不怕。」

    他受不了她彩虹屁,別開眼,輕咳一聲:「你衣服濕了,回了吧。」

    她臉上也濺了不少水,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天色漸黑。

    施月點頭,再不回家她媽媽該擔心了。

    走時和來時一樣,江肆載著她,蘇超和樂川早不知道一溜煙去了哪兒。

    到小區樓下的時候,施月叫住江肆,從背包里掏了一個灰色禮盒出來,遞到他面前。

    他看著她,沒有伸手。

    這是上次在桑莊河給江四哥買的,當天忘了給他,第二天他走得又很匆忙。

    兜兜轉轉,她只能現在給了。

    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機會,她把盒子往前又遞進了幾分。

    施月解釋:「平安牌,保平安的。」

    江肆點頭,伸手接過,簡單掃了一眼就塞進了衣服兜里。

    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張嘴,無聲地說了句再見,右手也生疏地比劃著名。

    施月剛轉身,沒走兩步,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道摩托車的低鳴。

    黑色的衝鋒衣一閃而逝,消失在街角。

    施月嘆了口氣,望著他的背影,等他離開了才往樓上走。

    平安牌上雕刻的是一彎明月,希望他能喜歡。

    施月回到家,林望舒看見她濕潤的褲腿,問她:「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施月隨便扯了個慌糊弄了過去。

    林望舒不喜歡她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回到房間,施月立馬去洗了個澡,換件乾淨的睡衣,然後坐在鏡子前梳頭髮。

    她的皮膚白皙,剛洗完澡的時候,白里泛著桃紅,身上水汽氤氳。

    木梳在頭髮上緩緩落下,施月若有所思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湊近,盯著自己的眼睛,緩緩張唇。

    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那是一種即將突破桎梏,但又使不上力的感覺,就好像再用點力,她就可以發出聲音。

    但無論再怎麼使勁吼,她始終沒辦法說出話。

    當初潛意識裡留下不能出聲的命令根深蒂固,這些年,她也無所謂說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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