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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6:10:17 作者: 程驚堂
於是,他就微微彎下腰,去湊近了看。
司游抿唇,把臉朝向了另一邊,用後腦勺對著他。
一聲輕笑在身後傳來,距離很近。
司游緊了緊身上的毯子。
「冷嗎?」司危樓的聲音好像離得有點近。
司游道:「不冷。」
司危樓道:「司游。」
「嗯。」
「轉過來。」
「不。」
「看看我。」
「不要。」
「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
司危樓沉默下來,隨後,司游就感覺自己頭上落下了一隻手,輕輕揉了揉。
司游咬了下唇,終於轉過了頭。
司危樓的手還落在他頭上,兩個人猝不及防地對上視線。
一時間,空氣里都靜默下來。
一分鐘,兩分鐘,或者更久。
司危樓依舊保持著揉他頭髮的動作,唇角勾起來,輕聲道:「跟他們玩兒的開心嗎?」
「這個問題你問過了。」司游小聲道。
司危樓:「那你再回答一遍。」
司游摳了摳手,視線飄忽:「還行啊,挺開心的。」
「嗯。」司危樓笑了,道:「那就好。」
司游垂眼,頭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兩個人坐的很近,但中間卻好像有一個空子,誰都沒碰到誰。
「回來了。」司年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下一刻,門被打開,他拎著兩盤子炒菜,還有一大包零食上來了。
司危樓站起身,過去幫他一起拿到了桌邊。
司游也從椅子上下來,穿好拖鞋,走到桌邊坐下。
三人一人一面坐著。
這時趙鳶和司重奏又上來了,給他們送了兩個果盤。
之後趙鳶便笑著道:「你們兄弟三個說話,我們倆下去了。」
司重奏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沒說出來,還是被趙鳶拽走了。
剩下三個人,司游和司年對視一眼,都笑了出來。
司危樓默默給他們倒酒,神色很自在。
三人就著夜空和晚風吃著零食,喝著酒。
司游本來不能喝,但司重奏都發話了,而且又是度數不高的紅酒,司游就嘗了一杯。
可司游的酒量實在差,再加上昨晚睡得少,所以就這麼一小杯,他就有點暈了。
開始他還撐著精神,聽司年和司危樓聊股票基金,後來這兩個人越說越晦澀,司游眼皮子直打顫。
終於,他眼睛一閉,準備躺下睡一覺。
司危樓從一旁拿過抱枕,給他放到了頭下,又拿了一個厚毯子包住他。
司游半眯著眼看他,司危樓那雙好看的手在他面前晃啊晃。
借著酒勁,司游就伸出手,抓住了其中一隻。
之後他就心滿意足,在他溫熱的手背上蹭了蹭臉,就那麼睡了。
司危樓定定地看著自己被抓著的那隻手,感受著手背上溫軟的觸感,還有屬於司游的那雙微涼的手的溫度,沒再動。
司年托著下巴,笑著看眼前這一幕。
同時,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孩子終究是要長大的。
司危樓收回視線,看向司年。
司年表情很自然,他沒說這個,反而笑道:「你對爸媽還有心結,對不對?」
司危樓沒說話。
「可以理解。」司年溫聲道:「不過小樓,你要知道。」
「在你剛離開的那一年,爸媽都很不好受。」
「爸整個人瘦脫了相,他那時候是事業發展的黃金期,但他卻放棄了最好的機會,用所有能用的錢,找了所有能找的人,只為了找到你的下落,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你已經和那個人一起沉了海。」
「媽更是,她患了產後抑鬱,好幾次要不是發現及時,她可能就不在了。」
「可即便是這種情況下,這麼多年來,他們也沒有放棄找你。」
司危樓抬眼看他,神情有些發怔,他是第一次聽到這些。
司年喝了口酒,回望著他:「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也很苦,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理解他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都很想你,也很想彌補你。給我們一個機會,好不好?」
司危樓身上是涼的,但被司游抱著的那隻手,卻有源源不斷的溫度傳過來。
他側頭看向司游。
睡著的人臉蛋微微泛著粉,整個人都很乖,很安靜。
半晌,司危樓才輕聲道:「可我不能認他們。」
因為他們不僅是他的父母,也是司游的。
他不能和司游當兄弟。
司年看著他的側臉,發現他看著司游的眼神,是那麼專注,又那麼柔和。
好像只有這種時候,他這個弟弟,才有了點人氣。
司年蹙起眉。
他深深嘆了口氣,隨後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他看著司危樓,用很輕,也很溫柔的聲音說道:「小樓,想做什麼就去做,剩下的,就交給我去解決。」
司危樓怔住,之後才慢慢轉頭,看向司年。
許久,他才輕輕笑了,道:「好。」
「謝謝你,哥。」
司年笑起來,和他碰了下酒杯。
看著司年那張溫和平靜的臉,司危樓終於知道,司游這種驕縱,卻又溫柔善良的特質是怎麼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