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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34:56 作者: 知無方
那麼高高在上的他,那麼孔武有力的他,那麼不可一世的他,此刻卻靜靜躺在這裡。
她幾步上前站在床邊,視線頓時模糊,淚撲簌簌地滾落,灼得眼睛澀澀地痛,她幾乎看不清眼前。
「我……他,怎麼會……我不,不知道……」她哽咽著,淚水滴落在淺藍的被子上,洇開小片藍色。
「你不知道?你在梁家你怎麼能知道?他一向出門用司機,我也好奇,為什麼他會自己開著車出去。」
傅舒蘭冷冷的嗓音卻嘶啞,壓抑著情緒也微微地哽咽:「梁映真,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我也不想管。但是……」
梁映真幾乎站不住般身體微微搖晃,眼睛一眨淚水滑落還未看清什麼便又聚起淚意,模糊了一切視野。
傅舒蘭平日不起波瀾的聲音此刻顫抖起來:「承言沒了,審言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他不能再有閃失。你就在這裡……叫他的名字,我要他醒過來。」
梁映真低頭注視著床上,安靜沒有出聲,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叫他的名字!」傅舒蘭咬牙切齒地低聲斥道,「如果審言他,他……」
她說不出口,即便只是一句話,停頓了下深呼吸,才接著說:「你們不要再想好過,梁家,耀輝,統統不要想好過!」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八十九章
傅舒蘭走了, 病房裡只剩下樑映真和躺在大床上的傅審言。
房間很寬敞,裝潢精緻,不說是病房更像是別墅里的臥室, 只有床畔機械響起的心率檢測儀發出輕微滴滴聲提示著這裡是病房。
四周一切靜極了, 窗外照進的泛著淡淡光暈的光線照在傅審言的臉上,額頭被厚厚的紗布纏繞,臉上蓋著呼吸罩, 只露出兩邊側臉, 蒼白的面容上平時留意不到的細小絨毛在明亮的光線下顯得乾淨而柔軟。
梁映真站在床邊, 顫著手伸去握住沒有輸液的左手, 他平時手的溫度就偏涼, 現在比記憶里更涼一些,像冬日窗外的薄霧。
「……傅審言。」
她輕輕叫了聲, 三個字消散於空氣中沒有回應, 她又叫了一聲,他躺在潔白的大床上,安安靜靜沒有回應。
握著的手還是那麼涼。
房門被推開, 進來一位護士,看見床邊的梁映真,有些驚訝, 梁映真才回過神來別過臉抹了下臉上的淚水。
「您是?」護士問。
梁映真哽咽著小聲說:「我……我是他的家屬。」
「哦。」
護士進來合上門, 拿體溫槍在傅審言的額頭上測了下, 拿下掛在床側的冊子低頭握筆記錄,梁映真出聲:「我想問一下……」
「嗯?」護士看著她。
「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醒來啊?」梁映真垂著眼看向病床,眼圈愈發紅了。
護士握著冊子,寫字的動作停了停:「最快今晚,最慢不好說, 幾天……幾天後吧,再不醒就要考慮別的治療方案。」
護士說完就出去了,病房重新回到呼吸可聞的安靜里。
梁映真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握著他的手,忽然覺得她沒有立場出現在這裡,卻又覺得她必須在這裡,床上男人蒼白的面容是她從未見過的,他一直一直是那麼強大似乎沒有虛弱的時刻。
手機鈴聲突兀地在寂靜的病房裡響起來,她被驚了一下,拿出手機接通。
趙卓麗的聲音有些遲疑:「傅總他,怎麼樣了啊?」
傅審言靜靜躺在床上,呼吸罩徐緩地呼出白霧,是毫無醒轉的沉睡模樣。
「很嚴重……」梁映真背過身,眼圈紅紅的,語氣哽咽,「人還沒醒……」
趙卓麗在電話里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不說我也猜到了,以前你也是那樣,看得人特別揪心。會好的,四年前你那樣都好了,他一定也沒問題。」
梁映真鼻頭更酸,握著手機的手不覺用力,趙卓麗的話喚起更深的恐懼,如果他一直這樣醒不來該怎麼辦?
不敢再想,淚一顆顆往下滑落,她低低地「嗯」了聲。
趙卓麗問清醫院的地址,再嘆了口氣,便掛了電話。
晚上趙卓麗來了一趟,匆匆掃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也不忍再看,摟著眼睛還發紅的梁映真輕輕抱了抱:「晚上你跟我回家住還是……」
「我想等他醒。」梁映真聲音似蒲公英飄浮,「我……不能放他一個人在這。」
旁邊的小桌上還有未動的飯菜,趙卓麗從保溫包里取出飯盒:「先吃,又不知道要守多久,你一直不吃飯扛啊?睡衣和洗漱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猜也猜到你不肯走。」
她打開飯盒,兩個菜和下面的一桶湯,推至梁映真的眼下,升起的熱氣又惹出幾滴淚,梁映真怔怔的握住趙卓麗塞在手裡的筷子,呆愣愣地小口小口吃飯。
吃了一半吃不下,趙卓麗沒說什麼收起飯盒,留下另一個袋子離開。
入夜,窗外夜色深沉,一片濃墨般的黑什麼也看不清,房間還是那麼的靜,心率監測儀穩定的滴滴聲是唯一的、令人心安的聲音。
梁映真站在床邊,握著他的手,微微涼的溫度,偶爾小聲地叫他一聲「傅審言」,沒有回應。
病房裡有一間陪護房,夜深了她睡在那裡,隔間的門並不厚重,心率監測儀的滴滴聲似乎能透過門傳過來,她躺在床上,聽到穩定的滴滴聲,心裡才覺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