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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34:56 作者: 知無方
「會著涼的。」
「身體好不會。」
「……」
她停頓了下:「那我不給你擦了。」
手被他按在頭上。
「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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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還是一個工作日,梁映真早上醒來時意外發現傅審言在樓下用餐,有些驚喜:「你今天不去公司嗎?」
傅審言已經吃得差不多,正在擦嘴角,聞言放下餐巾,淡淡道:「今天是大哥的忌日,待會你跟我一起去安陵。」
「……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坐到餐椅上,吃了幾口小菜,忽然一頓,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底印花法式長裙,好像不是很適合去拜祭。
「怎麼不吃,不合胃口麼?」他注意她的停頓。
旁邊的高文莉已經上前準備給她換,梁映真忙道:「沒有沒有,我就在想,是不是換件衣服比較好啊。」
傅審言淡淡上下掃了下她今日的衣著:「不穿正紅色就好,你想換也可以換,隨你。」
早餐吃完了,她還是回到臥室挑出一件米色天麻長袖和深灰長褲,也不知道他們家祭拜的規矩是怎麼樣的。
之前出院,趙卓麗帶她去過老家祠堂拜祭,當時她行動不便坐在輪椅上,趙卓麗卻是實實在在地跪拜、虔誠上香,感恩祖先保佑她甦醒。
不管怎麼說,穿褲子總是方便些。
傅審言在車裡等到她上車,沒說什麼,淡聲吩咐去安陵。
安陵很遠,商務車行駛了一小時還在繞城高速上。
車裡一直很安靜,傅審言平時已經是寡言少語的一個人,今天更是將這種特質發揮到極致,上車開始便處理打開電腦處理工作。
他今天穿一身純黑西裝,裡面是白色襯衫,腕錶和袖扣安然在應該在的地方,如同平時的一絲不苟。
整個人神情淡漠,只有筆記本鍵盤上的一雙修長的手在敲擊,像是又回到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他什麼也沒說,但氣壓很低,車裡的空氣仿佛凝固。
梁映真全程安安靜靜,心裡有個直覺,傅審言從沒跟她提及大哥和別的家人,卻隱隱能感覺到他們對他意義重大。
安陵位於江城的東邊,那裡有一整座山用作公墓,大概正因如此,周圍沒有別的商業區和居民區,顯得尤為冷清。
兩人下車後,傅審言默不作聲拾級而上,梁映真安靜跟在他身邊。
沿途偶爾見到旁邊大片草地上豎起的一個個墓碑,有人停留在某一個前,放上一束花拜祭。
山里空氣也清新,卻在安靜到壓抑下的氛圍顯得很清涼,天從早上起就很陰沉,更像是入秋後的蕭瑟。
最後拐向另一條道,通往空曠的一片草地,有稀稀拉拉的墓碑,其他只是有一塊平整的石頭基底。
梁映真看的時候在想,為什麼豎起的墓碑和空著的石頭基底墓地沒有規律,有些雜亂。
「安陵這一塊被傅家整個買下,有墓碑的是過世的人,空置的是留給後人的。」
傅審言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淡淡解釋後抬手指向一個方向:「你和我的墓地在那邊。」
梁映真:「……」
人還在就買好墓地的感覺,還挺奇怪的。
待走過去,空置的兩塊墓地旁邊是四塊並排的墓碑。
「到了。」
傅審言站在身旁,平靜道:「這邊是我大哥傅承言、大嫂沈西園,那邊的兩個孩子是他們的,傅天齊和傅圓熙。」
梁映真看向四塊墓碑。
上面照片裡,男人和女人年紀約摸三十幾歲,朝他們溫和的微笑。兩個孩子尚且年幼,男孩子大概十四五歲,笑容靦腆,女孩子六七歲,眼睛很漂亮、笑容甜美。
照片上的人栩栩如生,墓碑卻顯得冰涼。
心幾乎是一瞬間難受起來,即便腦里沒有關於這一家四口的記憶。
她留意到名字下方寫的去世時間是十三年前,那麼,大概她就算沒有失憶,對他們的記憶也是很模糊的了。
傅審言彎下腰,將手中的白花一束束地放於墓碑前,她照著彎腰放花。
「走吧。」他說。
「……」她驚訝,「這就完了?我們不跟他們說點什麼嗎?」
傅審言語氣冷靜:「他們聽不見。」
下山的路上,路邊濕滑她差點摔倒,傅審言扶住她後屈起手肘,她順勢挽住,偷偷瞄身旁男人,他淡著一張臉,一切都顯得和平時沒什麼不同,還是那麼清冷而平靜。
墓碑上的大哥大嫂那麼年輕,她有心想問,又怕觸及他的傷心事。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時我應該八歲,我對他們記不太清楚,有記憶的全是我的大哥和大嫂。」
他忽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在清冷的山間如溫潤的玉,仿佛從遙遠寧靜的遠方傳來。
「大哥比我年長十八歲,再多一點當父親也足夠,他對我很好很好,大嫂也是。你記得麼,去沈老壽宴時我跟你提過,大嫂是沈老的二女兒。」
「記得。」她輕聲應。
「他們把孩子教得很好,天齊內向但很正直,圓熙很調皮,你小時候和她偶爾在一起玩,不過你都不記得了,你們曾在同一個舞蹈學校學過跳舞,你不喜歡,只學了一年。」
梁映真偏頭,男人目視前方,唇邊有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