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3章 記憶中的凝望

    「勉強算是認識巫祖吧。」

    蘇平想到金烏始祖，後者便是天地間最頂尖的存在之一。

    「神魔血脈，混沌體質……看來你是來自曾經的殘部了……」這屍骸喃喃自語一聲，低落地道：「有巫祖坐鎮的宇宙，都被天族摧毀了麼？」

    蘇平頓時知道他誤會了，以為他所在的宇宙有巫祖，當即搖頭道：「我是在別的宇宙認識的巫祖，他們沒有被天族找到，選擇避世……」

    說到這，蘇平忽然想到，金烏一族有始祖坐鎮，依然選擇避開天族鋒芒，他們此行如果找到金烏一族的話，後者是否願意跟他們結盟？

    避世了無數歲月，會因為他的邀請，而選擇出世麼？

    想到此處，蘇平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這屍骸略微沉默了片刻，才道：「巫祖避世不出，天族肆掠，曾經沒有結束的戰鬥，最終還是要再次面臨一戰，只是我等熬不到那個時刻了，小友，如果你能堅持到那個時刻的話，希望我的力量能在你的身上，發揮出一些作用。」

    「前輩，初次見面，伱歷經天火焚燒而不熄，為什麼不繼續堅持下去？」蘇平並不渴求對方的力量，相反希望對方能跟他們並肩作戰。

    屍骸輕輕低笑了起來，道：「吾等已經戰敗了，受這天火囚禁於此，他們想要消磨我們的意志，讓我們屈服，但這是痴心妄想，吾等雖然能夠繼續堅持下去，但沒有意義，只是將力量白白消耗殆盡。」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雖然只是初次見面，小友並非吾族，但在天族面前，吾等都是素未謀面的戰友，小友莫要拒絕。」

    蘇平怔住。

    素未謀面的戰友？

    短短几個字，深深擊中他的心靈。

    蘇平沉默了下來，道：「前輩的心意晚輩領了，只是晚輩已經找到自己的道心，希望走出屬於自己的路，前輩如果繼續堅持下去的話，也許十萬年內，便能看到破曉的曙光了。」

    「小友真是驕傲的人。」屍骸輕笑了起來，意念中卻滿是讚賞，面對他的力量傳承而不心動，這樣的毅力和自信，已經超越了他認識的所有小輩。

    「小友不必擔心，吾不會讓你重走吾的大道，吾只是將部分殘剩的力量傳承給你，實際上吾所剩的力量也不多了，不足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只希望能夠給小友一些微弱的幫助，如果小友再戰天族，能夠斬殺天族，吾便足以欣慰。」屍骸說道。

    蘇平見他執意如此，當即沒再拒絕，他能感受到這屍骸的信念，希望自己能代替他繼續未完的戰鬥。

    「小友準備好了！」

    屍骸說傳承便傳承，毫不拖沓，意念剛落，屍骸身上的天火便陡然熾烈翻滾起來，周圍虛空中的溫度急速攀升，但這裡早已沒有規則和大道，也就沒什麼可焚燒摧毀的了。

    濃郁而浩瀚的力量從屍骸身上緩緩散發出來，如同一座沉寂的宇宙在快速復甦，蘇平感覺眼前的屍骸陡然變得巍峨聳立起來，像是復活過來般，帶著恐怖的氣息，讓他感到心驚，這便是祖神境麼，已經消亡了，已經是殘缺的意念和力量，就還有如此氣勢？

    雖然蘇平在培育世界見過祖神境的存在，如混沌諦龍獸，但每一次見到，感受都不相同。

    「發生什麼了？」

    店鋪內的眾位至尊感受到屍骸的變化，大吃一驚。

    「那屍骸似乎復活過來了！」有至尊驚道，帶著一絲恐懼，這屍骸顯然是極恐怖的存在，對他們而言就是神明。

    這時，屍骸上的天火陡然收斂，白色的烈焰急速收縮，似乎被屍骸吸入體內，但天火極其頑固，並未完全消失，看上去像是一層細微的白色絨毛，附著在屍骸表面。

    屍骸的巨大驅動緩緩挪動了，似乎站立起來，下一刻，從屍骸的雙目中浮現出兩道深紅的血窩，像是兩道目光，射穿黑暗，注視著眼前的天地。

    在屍骸面前的蘇平，如巨象前的螻蟻，極其微小。

    一股宏大的意念和威勢，陡然散發而出，屍骸展現出了祖神之姿，儘管已經戰亡，只剩骸骨殘念，但在生命的盡頭，依然讓人感受到了其偉岸和可怕。

    「小友既然有自己的道心，吾便助小友儘快凝聚道心，早日踏入吾等境界。」屍骸的意念說道。

    隨著傳音，一股浩瀚的力量陡然籠罩而下，聚集在蘇平身上。

    蘇平感覺猶如滂沱大雨淋下，海量的力量湧入他的體內，他有些震撼，這就是屍骸說的不足巔峰期十分之一的力量？他感覺渾身都沐浴在恐怖的力量海洋中，這股力量是他自身的數十倍！

    隨著灌溉，蘇平感覺身體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在快速蛻變。

    「小友的身體構造……好特別，是修行的功法導致麼？真是神奇的功法……」屍骸輕聲低語，在傳承力量的同時，也感受到蘇平體內的構造，眾多的星辰組建的星圖，每個星辰內蘊含的力量，它明白了蘇平難怪境界低微，卻給它不弱的威勢。

    僅僅是一滴鮮血，裡面的構造便極其複雜，蘊含眾多星璇。

    如此特別的構造，才能容納海量的力量，使得蘇平具有超越境界的力量輸出。

    蘇平渾身持續沐浴在能量當中，很快身體便達到飽和，就在這時，他感覺渾身的力量聚集在體內一處，緩慢的凝聚成一顆星核，這星核越來越大，裡面壓縮了恐怖的力量。

    「吾將多餘的力量，暫時封存在小友的體內，等小友需要用時，只管從裡面提取便是。」屍骸說道。

    「前輩大恩，晚輩不知該如何報答。」蘇平能感受到這份禮物的沉重，初次見面，便受到如此大的恩惠，讓他心情複雜。

    「小友能活下去，便是對吾的最大報答。」屍骸輕聲笑道，頗為灑脫。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蘇平問道，想要記住對方的名。

    屍骸沉默了一會兒，過了片刻才輕嘆道：「吾已經忘卻了，太漫長了，吾等已是戰敗之軀，不值得留名。」

    「前輩雖然戰敗了，但前輩的意志會得到傳承，晚輩會帶著前輩的這份信念，一定會將天族斬殺！」蘇平幾乎咬著牙說道。

    「好，很好。」屍骸十分欣慰，道：「吾將剩下的殘缺戰鬥技藝，也都傳承於你，希望能夠給小友一些啟發。」

    說完，蘇平便感覺腦海中湧入進來大量的記憶。

    他像是化身為屍骸，在荒漠中，在宇宙中廝殺戰鬥。

    這屍骸生前赫然是一頭超級巨獸，兇殘無比，在天地間四處廝殺征戰，擊敗了無數存在。

    蘇平沉浸其中，感受到這屍骸兇殘的戰鬥方式，有些震撼，雖然他在培育世界戰鬥無數，有自己的戰鬥方式，但此刻感受到這位祖神的另類方式，收穫極大，就像原先不曾涉足的領域，忽然間融會貫通，給他的戰鬥帶來了全新的方式。

    到了最後，蘇平忽然看到了天族，而他化身的屍骸，與天族展開激烈廝殺。

    無數的宇宙爆裂，化作一股股可怕的力量衝擊而出。

    「這就是祖神境的戰鬥方式麼……」

    蘇平震撼無言，直面感受的衝擊力太強了，顛覆他對戰鬥的認知，那是對宇宙力量運用的巔峰，跟對方相比，他對宇宙力量的掌握，就如同嬰孩。

    就在這時，忽然與他戰鬥的天族，神色有異，驀然停手凝視。

    蘇平感覺心臟一突，被那天族凝視的剎那，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像這天族所凝視的並非屍骸，而是屍骸記憶後面的他！

    這凝視僅僅不到半秒，忽然蘇平從記憶中退出了，眼前回到了漆黑的宇宙當中。

    「小友，儘快離去吧，與吾戰鬥的天族似乎察覺到了吾的傳承。」屍骸的意念傳來，帶著極深的疲倦感。

    蘇平瞳孔收縮，難道是真的？

    僅僅是通過屍骸的記憶傳承，出現在其記憶當中，居然都能察覺到他？

    蘇平的認知有些被顛覆，再次感受到祖神境的可怕。

    「去吧。」

    屍骸催促道。

    蘇平咬牙，不再多說，「前輩的恩情，晚輩銘記！」

    說完，蘇平迅速返回店鋪，便看到屍骸渾身壓制的天火，猛然暴漲，將其徹底吞沒。

    在這天火中，屍骸如乾柴般焚燒，咔咔作響，原先其身軀焚燒毫無變化，但此刻在焚燒之下，卻漸漸扭曲，屍骸表面的白色骨骼，似乎有脫落破裂的跡象。

    「蘇先生。」

    看到蘇平返回，眾人立刻圍了上來，想要詢問。

    蘇平沒顧上回答，立刻駕馭店鋪，深深看了一眼屍骸，正要撕裂宇宙，忽然一股力量從屍骸身上傳來，覆蓋住店鋪外的星球，將宇宙壁壘撕裂，緊接著，蘇平等人便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似乎被加速投入到宇宙壁壘中。

    蘇平知道是屍骸的舉動，對方在幫他們加速離開，這也說明，那與其交戰的天族隨時會降臨過來。

    原本蘇平還打算探索一下這個宇宙，但事已至此，只能逃離，他心情沉重，不知道會不會與趕來的天族撞上。

    但很快，蘇平便發現，他們離開了宇宙壁壘後，似乎來到一處極陌生的地帶。

    在附近並沒有別的宇宙，包括他們剛剛撕裂的那處宇宙也不在。

    蘇平怔了一下，頓時明白過來，那屍骸用僅剩的力量，把他們轉移到了別的地方，雖然不知在何處，但離屍骸所在的宇宙必然極其遙遠。

    蘇平沒有停留，迅速駕馭店鋪繼續向前飛去。

    在這虛無地帶，他無法辨別方位，只能祈禱，前方的位置並非他們剛離開的宇宙位置，否則就是自投羅網，又折返回去了。

    「蘇兄？」

    赤火至尊等人也感受到異樣，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蘇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平看到他們不安的目光，也沒隱瞞，將剛剛的事跟屍骸的對話，跟他們簡單說了一下。

    當眾至尊聽到屍骸居然將部分力量傳承給蘇平時，都是震撼，沒想到剛離開宇宙，蘇平就得到如此奇遇。

    他們有些羨慕，但當聽到屍骸傳承戰技時，讓他們險些被對方記憶中的天族察覺到，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和膽寒。

    僅僅是停留在其記憶中，都不可凝望麼？

    這已經超出他們所理解的層面，就像凡人眼裡無所不能的神明，不可誦念其名！

    「超越宇宙霸主的存在，居然隕落了，天族真的強到這種程度嗎？」有至尊喃喃自語，有種信念崩塌的感覺。

    他們的修行不如蘇平這麼神速，對他們而言，能踏足到宇宙霸主境，都是仰不可及的事。

    而宇宙霸主在天族面前，跟螻蟻也沒什麼區別。

    祖神都隕落了，宇宙霸主又算什麼？

    修行無用，這讓他們感到迷茫。

    氣氛壓抑，店鋪內有些靜謐無聲。

    「這就是你們人族的志氣麼？」這時，一個冷冽的聲音響起。

    眾人望去，說話的正是喬安娜。

    「自己的宇宙被攻占，家園被摧毀，族人被殘害，你們身為人族的頂樑柱，就只會在這裡絕望，唉聲嘆氣？」喬安娜目光凌厲，聲音更是犀利。

    眾人臉色一變，先前被喬安娜打服，他們對這話沒有憤怒，只是有種被刺中的羞恥。

    「難道沒有希望，就可以不用努力了麼？」

    喬安娜的話字字如鋒，刺入眾人的內心，「別忘了你們背負了什麼，有多少人因你們而犧牲！你們活著是為了什麼？追求至高大道？還是得過且過，躲在別人的保護傘下，毫無自尊的苟活？」

    眾人臉色一陣變化，赤火至尊深吸了口氣，道：「安娜小姐說的對，咱們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如想想怎麼努力儘早達到宇宙霸主境！」

    他環顧眾人，道：「就算咱們在天族面前，屁都不是，咱們也要用這個屁，噁心一下天族！」

    神尊微微點頭，道：「飛蛾尚且撲火，吾等乃是人族至尊，受億億萬人族敬仰，當粉身碎骨，立我人族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