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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8:20 作者: 蘅楹
夏薰又問:
「您可知她是犯了何罪才被禁止入京?」
大夫喝了口水,說不知:
「夫人不提,老夫也不敢問,公子是她的親戚,難道不曾聽聞一二?」
夏薰搖了搖頭。
大夫說:
「不管她是不是公子的親戚,老夫也該給公子號脈了。」
他四指搭在夏薰腕上,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他的脈動。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對夏薰說:
「公子這是沉疴舊疾,想要治癒,怕是困難。」
夏薰平靜道:
「我曉得,我沒想過能治好,只是一入秋我就會咳嗽,勞您開些緩解的藥即可。」
大夫想了想,動筆為他寫方子:
「公子若是有空,隔三差五就來讓老夫瞧瞧,說不定,老夫能有辦法根除。」
夏薰接過藥方吹了吹,墨跡迅速變干:
「多謝了,不過……大概沒什麼用。」
祁宴近些日子公務不多,總有空閒,以往進了宮,不到酉時是出不來的。
最近等不到晌午,事情就辦完了,每日還能趕回家吃中飯。
想到夏薰不在,祁宴從馬車下來後,不慌不忙走入府內,一進正堂,眼見夏薰正端坐飯桌前,專心致志吃著桌上的菜。
祁宴一見到他,心中頓生愉悅,千斤的重擔也能隨時放下,他感覺臉上已有笑意了,頓了頓,往前走兩步,坐到夏薰旁邊。
下人端來淨手的水碗,他洗著手,故意打趣他:
「不是說天黑前才回來?怎麼?外面的飯不好吃?」
夏薰正在拆排骨上的肉,沒心思搭理他。
祁宴夾到自己碗裡,筷子輕輕飄飄一繞,夏薰扯了半天都沒扯下來的肉,就這麼順利地脫了骨。
他把肉還給夏薰,骨頭扔到空盤裡。
夏薰不跟他客氣,夾起就吃。
祁宴笑眯眯地問:
「大夫怎麼說?他都給你開什麼藥了?」
夏薰用筷子指了指旁邊,那裡有十幾個紙包,包的是各種各樣的藥材:
「都在那裡,你不是要檢查嗎?去啊。」
祁宴對他說:
「何須每一包都打開看?你把藥方給我就行了。」
夏薰嚼著肉,口齒不清地說:
「你不早講,方子給我丟了。」
祁宴起了疑心,挑眉問:
「為何要丟掉?」
夏薰告訴他:
「回來路上我買了個燒餅,太油了,我拿寫方子的紙墊了墊,餅吃完,紙也順手丟了。」
祁宴暫時信了,追問道:
「大夫如何說?」
夏薰漫不經心:
「說我久不至京城,水土不服,恰逢秋日乾燥,肺火過旺,給我開了點潤肺的藥。」
他說得有頭有尾,祁宴信以為真,放了心,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夏薰不經意對他講:
「今天我在醫館見到夏吟了。」
祁宴差點把筷子扔了:
「你見到夏吟了?!這件事你應該第一個告訴我!那她——!」
夏薰掐住他的話頭:
「不用一驚一乍的,她沒認出我。」
祁宴一愣,不自覺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她沒認出你?」
夏薰像是意料之中:
「沒什麼好驚訝的,我還小的時候她就嫁出去了,一共沒跟我見過幾面,認不出來我也是理所應當。」
祁宴面露不悅。
夏薰瞥他一眼,疑惑地問:
「為何每次提起她,你都是意見頗深的樣子?她是犯了什麼罪才被趕出京的?她一個大門不出的弱女子能得罪誰?」
祁宴沉默片刻,沉聲道:「得罪我了。」
夏薰蹙眉:
「什麼意思?」
祁宴又給他拆了一塊排骨:
「……這是一個很無趣的故事,如果你想知道,我撿些要緊的講給你聽。」
那是賀琮成親前不久。
某日,他下朝回來晚了,天已經黑透,還有一條街就要到家時,馬車被人攔下。
賀琮掀開車簾一瞧,攔他車的竟是祁宴。
祁宴立於夜色中,一身蕭索。
賀琮對他沒有好臉色,冷漠道:
「祁大人要是再不退開,休怪我家馬兒不長眼,拉著馬車壓了您的腿!」
祁宴抬起暗邃的眼眸,咄咄質問:
「你為何要娶親?夏薰才死了幾年,你就要另娶他人?!」
賀琮的火騰地燒起來,他唰地站起來,指著祁宴就罵:
「你還知道夏薰死了?!當初你狠心害了他全家!如今卻來假模假樣質問我?我呸!你有什麼資格!!馬夫,不要理他!繼續往前走!」
祁宴一把抓住馬夫即將揚鞭的手,用力一推,連著他帶賀琮一起從車上推下去。
馬夫坐倒在地,賀琮摔得一個趔趄,到底穩住身形。
他衝到祁宴面前,要和他動手,被祁回擋在身前。
「好!好!」賀琮氣笑了:「我不知道你發什麼瘋!但是祁大人,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夏薰已經死了!不管你和我胡攪蠻纏到什麼地步,他都不會回來了!」
他抓著馬夫的後衣領將他提起來,推到馬車上,自己也一步邁上去了。
祁宴站在原地不退。
賀琮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