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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8:20 作者: 蘅楹
    「他們殺我,是因為你。」

    第30章 玉堂金

    祁宴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重:

    「你真的長大了,不像小時候——」

    夏薰接過話頭:

    「不像小時候那麼好騙,是嗎?」

    祁宴漸漸收起笑意,他問夏薰:

    「那你猜,背後指示他們的,又是誰?」

    夏薰沒有多加思考,脫口而出:

    「只能是陳縣公,嶺南是他的封地,只有他的利益會牽扯其中。」

    祁宴讚許地點點頭:

    「你說得對。」

    他坐直身體,對夏薰娓娓道來。

    朝廷並不知道竇州的礦山出產的是玉石,陳縣公多年來欺上瞞下,皇帝以及滿朝文武,都以為那不過是座尋常的砂石礦。

    陳縣公將產出的南玉全部私吞,再掏出一點點錢,買下等量的砂石,上貢給國庫。

    砂石一石不過幾十文錢,而一小塊玉石,就價值連城。

    這些來,陳縣公靠著這座玉礦,不知賺了多少。

    嶺南地處偏遠,陳縣公隻手遮天,無人敢走漏消息。

    這樣一本萬利的生意,他做得得心應手,自是高枕無憂。

    他本以為自己,能夠長長久久地欺瞞下去,直到兩個月前,祁宴突然前往竇州。

    陳縣公不敢怠慢,沿途派人一路跟蹤。

    祁宴警惕性極強,幾次將跟蹤之人甩脫。

    陳縣公無計可施,只好在竇州當地埋下眼線,監視祁宴的一舉一動。

    祁宴只在竇州停留兩日,陳縣公的線人也無從得知,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奇怪的是,兩日後,他離開時,卻是孤身一人。

    他的貼身侍衛祁回,沒有與他同行。

    陳縣公不敢掉以輕心,讓線人繼續監視祁回。

    不久後,線人傳來消息,祁回也回京了,不過他從竇州帶走了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夏薰。

    夏薰沉吟道:

    「陳縣公定然是以為,你知曉了玉石礦的秘密,而我,就是你暗中帶回京城的人證。」

    祁宴說沒錯。

    「你的存在,對他如同芒刺在背,無論如何他都要殺掉你。為了撇清關係,他特意從嶺南找來一幫手下,替他對你下手,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連我這個朝堂上的對手,也一同殺掉。在京里,他就嘗試過幾次,沒有成功。如今我領命前往慶州,路途中,正是絕佳的下手機會。」

    夏薰不解地問:

    「既然你已知曉陳縣公的計劃,為何此次前往慶州,還是只帶了祁回一個侍衛?為何當初又與他分兵兩路?在客棧遇到百越人跟蹤的時候,你不就應該派人去調查他們嗎?」

    祁宴笑著搖頭:

    「在他們動手前,我也無法斷定,他們究竟是陳縣公的手下,還是普通的生意人,沒有確鑿的證據,難道我能把他們抓起來全殺了?」

    他說得很有道理,夏薰沒有聽出任何漏洞。

    想了想,他輕聲說:

    「……所以,當初你去竇州,就是為了徹查陳縣公,你把我帶回來,也是為了讓我做你的人證。」

    祁宴霍地直起身:

    「不是的!不是這樣!」

    夏薰從未見過他如此激動,不由得怔住。

    祁宴的動作牽扯到傷口,他捂著肩傷,齜牙咧嘴地跌坐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

    他靠著床頭的軟枕,合上眼睛,長長吐出一口顫抖的熱氣,嘶啞道:

    「……不是的,我不是為了陳縣公去的,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交出去,交給任何人。」

    他彎下腰,手握成拳,抵在額頭:「我會保護你的,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夏薰看向窗外,又問:

    「你打算怎麼應對陳縣公?你手裡可有證據?」

    祁宴的語氣很疲憊:

    「陳縣公不能留,這也是陛下的意思,至於證據,只要陛下起了疑心,有什麼是查不出來的?此前沒有調查他,無非是看在他皇親國戚的身份上,一旦陛下下定決心,我所探查到的消息,足夠給他理由,讓他下令徹查了……」

    他越說越無力,到最後,只能靠在軟墊上喘息。

    祁宴是虛弱的,看上去的精神抖擻,不過是他憑藉過人的意志力強撐出來的。

    他遠比夏薰更需要休息,可他還有一堆爛攤子需要料理。

    祁回走進來,服侍著他躺下,替他放下床幃。

    祁宴隔著朦朧的床紗,對夏薰說:

    「你也去休息吧,我總覺得你臉色不太好……」

    夏薰在原地站立片刻,迎著初升的朝陽踏出門。

    他還有一件事沒有想通:

    夫蒙檀查在其中,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祁宴在這個小村鎮,一停留就是好幾天。

    他的傷分明已經收口,早已行動自如,過不了幾日都能騎馬了,可他就是不走,連房門都不出。

    剛開始夏薰樂得清閒,沒事做,就到縣衙的水池邊看魚。

    脂歸陪在他身側,她的心情不太好,一旦沒人注意,就露出一副憂愁的表情。

    夏薰寬慰她:

    「別著急,不管耽誤多久,祁宴終歸會到慶州去,你肯定能見到家人。」

    她點點頭,表情還是沒變,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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