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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蘭花?焉彌怎麼會有蘭花?
此時,杜曇晝已經牢牢鉗住了刺客的手腕,同時用另一隻手摘下了那人的面罩。
看清對方五官的那一刻,杜曇晝陡然為之一愣,一時間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早先最早被他制服的刺客,半躺在地,從懷中顫抖著摸出一根竹管,想要將其中的毒箭吹向杜曇晝。
則南依立刻在杜曇晝看不到的地方,朝殺手打了個手勢。
殺手一愣,旋即將吹管收起,頭一歪,倒在地上裝死。
杜曇晝一腳踹開面前的刺客,驀地回頭,用審視般的眼神牢牢注視著則南依。
則南依從容不迫,捂著肩頭的傷口從廊柱後現身。
二人的目光於空中相觸,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眸深處,看出了心知肚明卻故作不知的意味。
消失良久的管家終於從角落裡冒出頭來,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了個來回,立刻訓斥杜曇晝道:「無禮!奴隸怎能直視主人的臉?還不跪下!」
杜曇晝移開目光,卻沒有如管家所料的那樣退下,他邁開腿,堅定地向則南依走去。
「你要做什麼?!」管家疾步上前,想要擋在則南依面前。
則南依抬起手,讓他在原地站定。
不過幾步,杜曇晝就已來到則南依面前,他停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舉起金壺,用衣袖擦了擦壺身上的泥灰,然後把它遞給了則南依。
則南依定定看他片刻,緩緩伸手,從他手裡接過了那把沒了蓋的金壺。
她抬臂的動作輕鬆自如,一點也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管家驚疑不定地看向則南依,似乎是在詢問她的用意。
則南依沒有理會,將金壺在手中掂了掂,隨後扔給了管家:「替我收好。」
回府路上,杜曇晝跟在馬車旁,整理著混亂的思路。
三名跟蹤者的長相,他已經深深印在了腦海里,雖然做不到像莫遲那樣過目不忘,但也不至於認錯。
剛才圍殺則南依的三個蒙面人,絕不是之前的跟蹤者。
回想起則南依故意將馬車停在巷口的怪異舉動,杜曇晝腦中靈光一閃,心中陡然一凜。
不管是馬車,還是暗巷,還是消失的管家,甚至是假意受傷的則南依,都只說明了一件事:
殺手不是沖她而去,而是為了殺杜曇晝才出現的!這一切都是則南依對他設下的陷阱!
杜曇晝來到府里不過第二日,她就要痛下殺手,原因只怕不在杜曇晝,而是在送他來的扶引身上。
也就是說,則南依早就對扶引心生戒備,更加不會信任被他送來的人。
可除掉一個奴隸,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隨便尋個錯處,就能把杜曇晝處死,何必還要將他的死偽造成意外……?
——處邪朱聞!
杜曇晝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則南依不是不敢處死他,也不是害怕得罪扶引,她真正提防的是扶引背後的主人,處邪朱聞。
她懷疑杜曇晝是處邪朱聞經由扶引送來的奸細,但又不敢明著表現出忌憚,所以才設計了這麼一出,想要以「在城中遭遇劫匪」為由,藉機讓杜曇晝死在她安排好的「匪徒」手中。
可她為什麼最後沒有對他下手,以她北方族長殺伐果斷的性格,總不可能是因為被他捨身相救而感動了,所以才一時心軟放過了他。
背後一定有什麼他沒有想到的理由。
杜曇晝餘光不經意往身後一瞥,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那三個跟蹤者到哪裡去了?
剛才就是因為他們突然不見了,才會讓杜曇晝以為則南依有危險。
可從頭到尾,則南依的遇險都是她自己一手設計,那麼跟蹤者呢?他們為什麼會恰好在那個節點消失,又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杜曇晝心中疑慮叢生,擰眉思考良久,他才得出一個完全基於猜測的推斷:
跟蹤者不是自行離去,而是被則南依派管家除掉了。
如果這幾人還在,則南依就無法對杜曇晝下手,所以她一定是讓管家暗中除掉了他們,才能偽造杜曇晝的死。
杜曇晝深吸了一口氣,則南依既然知道有人在跟蹤,肯定能想到他們只會是處邪朱聞的人。
她不願在明面上忤逆處邪朱聞,卻派手下殺掉了他派來跟蹤的手下,豈不是打草驚蛇?直接向他挑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不像是謹慎之人的行事之舉,則南依如果是如此草率武斷之輩,是絕對坐不穩北方族長這把椅子的。
但她還要如此行事,想來定是有意為之。
馬車駛過轉角,則南依金碧輝煌的府邸就在眼前不遠處了。
抬頭看向尖頂處的五彩琉璃窗,這座尖塔的高度僅次於攝政王宮內的金塔,是焉彌王都第二高的建築,就矗立在王城南方,和攝政王宮遙遙對立。
杜曇晝幡然醒悟,也許這就是則南依的目的,她就是想讓處邪朱聞察覺到她的戒備,她需要一個理由與他決裂。
王都能同時存在兩座尖塔,卻絕對容不下兩個同樣手握重權的人。
車輪停下了滾動,在管家的攙扶下,則南依從馬車上跳下來,留給杜曇晝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隨後走進了府門。
杜曇晝攥緊袖中的袖箭,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兩日後的清晨,杜曇晝再一次被叫到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