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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可他不是又聾又啞還不認字?」
則南依輕嗤一聲:「你以為攝政王真的會送個傻子過來嗎?」
「攝政王?」管家一驚:「他是朱聞大人——」
則南依掃他一眼:「你長得不錯,腦子也聰明,就是太天真了。若不是得了處邪朱聞的首肯,你以為扶引敢把男人送到攝政王的未婚妻家裡嗎?」
管家回過神來,緊張地問:「現在該怎麼做?」
「像以前一樣。」則南依冷靜地說:「明日出門,想辦法讓他消失。」
「明白!」
管家走後,則南依摘下頭上的髮飾,漆黑的長髮傾斜而下,落在肩頭。
她吹滅了幾支蠟燭,隨後舉起桌上的燭台,緩緩起身,款步走向床榻。
走到屏風前時,她望著頷首垂眸的杜曇晝,想了想,低聲說了句:「過來。」
杜曇晝沒聽懂,但他大概猜得出她的意思,於是邁出了一步,卻不是朝內間的方向,而是掉頭轉身,背向則南依,筆直地站定,做出一副要安心為她當護衛的姿態。
則南依無聲地冷笑了一下,走到床邊,放下燭台,慢慢躺到了床上,將一直握在手裡的匕首塞進了枕頭底下。
如果剛才那個男人真的敢進來,這把匕首就會被她不偏不倚地扎進他的咽喉。
閉上眼睛,這位擁有焉彌北方廣袤土地的則南族長,終於沉沉睡去。
杜曇晝站在屏風外等待,眼睛始終注意著屋內的更漏。
莫遲曾經說過,人睡得最沉的時間,就是子時到丑時。
更漏里的漏箭指到子時的一剎那,杜曇晝陡然回身,看向床上的則南依,同時屏氣凝神,專注地聽著她的呼吸。
莫遲教過他如何分辨真實的沉睡狀態,他說一個人如果是在裝睡,那麼一定會故意把呼吸拉得又慢又沉重,氣也會吸得極深。
但真正睡著的人,呼吸反而較淺,一呼一吸間的間隔也不會表現出刻意的規律。
杜曇晝留神聽了一會兒,確定則南依是真的睡熟了以後,立刻朝臥房外走去。
夜色深重,整座府邸靜謐無聲,並不像杜曇晝以為的那樣戒備森嚴。
想來在王都,除了處邪朱聞之外,沒有人有膽量敢對則南依不利。
而處邪朱聞要是想要對她下手,光靠幾個侍衛,是防不住的。
也許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則南依乾脆撤掉了大多數的護衛,只留了最必要的幾個人,偶爾在院中巡視一趟。
杜曇晝躲在花叢後,等到巡查的護衛小隊走過,悄無聲息地鑽出來,直奔前方的長廊而去。
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杜曇晝順利地摸到了剛才他扔袖箭的地方。
他繞到廊下,往草叢裡一摸,霎時一驚。
他很確定袖箭就在這裡,但眼下這個位置空無一物,半點袖箭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被人發現了!杜曇晝瞳孔一縮,難道方才他的動作被人注意到了?!
可則南依還在熟睡,管家也沒有帶人來興師問罪,這是不是說明,找到袖箭的人並沒有把他供出來,也沒有把這把武器交給則南依?
杜曇晝喉結上下一滾,一股寒氣從後背直竄腦後,他來回看向四周,可周圍是一片靜寂,除他以外,似乎沒有半個活物。
會是誰呢?
杜曇晝咬了咬牙,按下滿心的驚憂,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則南依的臥房。
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的右側牆角,放著一盆花。
連杜曇晝這麼愛花的人,都不認識它的品種,想來應當是焉彌獨有的。
可當這次他從外面剛一回來,一見到這盆花,整個人都僵住了。
就在繁複盛開的花枝深處,擺放著那把被他丟在廊下的袖箭。
杜曇晝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須臾後,他一步步走向花盆,伸出手,將那柄短短的袖箭抽了出來,重新藏於袖中。
有人見到了它,那人知道此物是杜曇晝的,不僅沒有將他告發,反而還好心地送到了他身邊。
杜曇晝緊緊攥著箭管,不論這個人是誰,他的目的都十分明了——他想要藉助杜曇晝對則南依不利。
而且,能對杜曇晝所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此人定是在府邸內監視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能做到這點的人,應該只有處邪朱聞。
他不僅派人窺視著則南依,還想在不驚動外界的情況下,暗中除掉她。
為什麼?處邪朱聞不是做事如此手軟之人,他若是懷疑則南依,大可以隨意給她安個罪名然後處死,為什麼他沒有這樣做?
杜曇晝很快意識到,他對處邪朱聞和則南依的關係判斷有誤。則南依不在府中設大量護衛,也許不是因為她覺得此舉沒用,而是沒有必要。
則南依身為北方族長,擁有大量的土地和兵馬,焉彌與大承開戰在即,則南依手下大部分的人馬,都按照處邪朱聞的安排,駐紮在柘山關以外。
這種時候,處邪朱聞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則南依撕破臉,可他心中又對這個女人充滿了警惕,想要找到一個隱秘又穩妥的方式除掉她,並且下手的人最好在明面上跟他毫無關係。
所以他才會讓扶引四處搜尋男子,送入則南依府中。
只是……這些送來的人都被她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悄悄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