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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褚琮點點頭:「去把人叫來吧。」
「是!」小太監一溜煙跑進偏殿,很快就把莫遲引了出來。
不久前,杜曇晝求見褚琮時,在殿外等了一段時間。
小太監告訴他說,陛下正在召見別的大臣,請他在外面等待片刻。
沒過多久,他就被叫了進去。
那時杜曇晝心裡有事,沒有想到其中怪異的地方——褚琮明明是在召見別人,為什麼還沒見到那人出來,就把他叫了進去?
其實,那時站在皇帝面前的,正是趕在杜曇晝之前進宮的莫遲。
區區一把臨台的鐐銬,怎可能困得住他這個夜不收?
杜曇晝向皇帝請旨的時候,莫遲就躲在偏殿,把他們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杜曇晝走後,褚琮才把他叫了出來。
「莫卿,方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莫遲垂眸拱手:「回陛下,臣都聽見了。」
褚琮問他:「對於杜曇晝說的話,你有何想法?」
莫遲只用一句話,就打消了褚琮的顧慮。
他彎下腰去,朝年輕的皇帝深深行了一禮:「陛下,杜大人連焉彌語不會說,該如何完成您的任務呢?」
褚琮的表情逐漸變得堅定,思緒須臾,他問:「莫愛卿,你還有什麼心愿?儘管提,朕會幫你實現。」
莫遲搖了搖頭:「陛下,臣此番出關,是為了完成任務,不是去送死的。臣的心愿,待臣歸來後,自會去了結。」
褚琮看他一會兒,慢慢露出了讚許的笑容:「你說得對,是朕失言了。」
杜曇晝出了宮門,沒有回府,而是直奔鴻臚寺官署而去。
「鴻臚寺?」杜琢不明所以地問:「大人去那裡做什麼?」
「當然是去感謝我和莫遲的救命恩人。」
杜琢恍然道:「您說終雪松大人啊!確實,要是沒有他,小的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大人了!話說回來,您昏迷不醒那段時間,終大人天天都來府里探望您,還給您送了一大包滋補藥品,怎麼您醒了以後,他反而不來了?」
杜曇晝:「身為一個終家人,他為我做的已經足夠多了,是我應該謝謝他才是。若不是他還與他叔父終延住在一處,我早就去登門感謝他了。」
「那不行啊大人!既然是要謝謝他,怎麼也得備幾份厚禮才是!我們就這麼空著手找上去,恐怕不合禮數吧?」
「還用你說?」杜曇晝語氣淡淡:「我早就給他備下大禮了,你只管趕車就是。」
鴻臚寺里,終雪松坐在桌案後,百無聊賴地發著呆。
鴻臚寺主簿本就是個閒職,再加上他叔父的身份,整個官署里沒人敢給他派活。
自從執骨案告破,他立刻閒了下來,每天都無所事事,最常乾的就是坐在桌子前面胡思亂想。
他學的滿肚子的刑律條令,一點都用不上,再這麼待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忘光了。
能來鴻臚寺這個月俸高事情少的地方做官,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偏偏終雪松不喜歡。
「我是真的有點後悔。」終雪松撐著下巴,喃喃自語:「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聽叔父的話,應該堅持到臨台任職才對,哪怕只是當個雜役,我也心甘情願。」
「真的麼?那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你來不來?」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終雪松猛地回頭,見到杜曇晝從門外走進來,騰地站了起來,驚訝道地問:「杜大人?您怎麼來了?!您的傷好了?能出門行走了?」
杜曇晝沒有接話,繼續剛才的問題:「你說的話我可都聽到了,我問你,要是讓你到臨台來當個掌固,你願不願意?」
終雪松眨巴了幾下眼睛,不太敢相信:「可是、可是,我是終家人,而臨台是您的、您的……我——」
「什麼你的我的?」杜曇晝微微皺眉:「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無論鴻臚寺還是臨台都是陛下的,哪有你我之分?」
終雪松馬上板正臉色:「是!大人教訓得是,是我胡言亂語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終雪松飛快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帘:「如果大人真的願意給下官這個機會,下官自是義不容辭——」
「先別急著答應,臨台不比鴻臚寺,事務繁多,成日都要接觸各種慘死的屍身,抓捕的都是些窮凶極惡之輩,掌固的俸祿也遠遠你比現在的低,你還是好好想想。」
「大人!」終雪松猛地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明亮到了幾乎能刺傷人的地步:「大人有所不知,當時吏部為新科進士分配官職時,下官曾主動表示想要入臨台。只是迫於叔父的壓力,吏部還是將下官派至鴻臚寺當差。」
終雪松越說越激動:「下官從小就對刑律一科極有興趣,鄉會殿三試,都是刑律科評級最高!大人若不相信,可以去禮部調出下官全部的案卷進行查驗!」
「我知道。」杜曇晝說:「殿試的時候我也在場。」
終雪松目光灼灼:「大人!下官畢生的心愿就是入臨台為官!若大人對下官的出身無所畏忌,下官可以在此立誓,一旦進入臨台,定拋棄所有私慾,秉公辦案!全心全意為陛下分憂!」
杜曇晝看他一會兒,才說:「小聲些,不怕被你叔父聽見後責怪你麼?」
「不怕!下官已經從叔父府中搬出來了,獨自賃居在外。下官心有所歸,即便被叔父責罵不孝,也要堅持自己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