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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按照焉彌律法,國王身死後,王位可以由國王的弟弟繼承。

    王弟也去世後,王位就應該輪到前國王的兒子繼任。

    現任的焉彌國王,就是處邪歸仁的父王唯一的弟弟,如果他死了,王位則理應傳給歸仁王子。

    兵部尚書說:「臣聽聞,歸仁王子宅心仁厚,又受其母影響,對中原王朝非常友善,加之身體裡又流淌著大承人的鮮血,倘若能由他成為焉彌國王,那麼不僅今日之危可解,興許往後百年,柘山關外都不會再起征戰。」

    川澤殿內霎時安靜下來。

    兵部尚書冷靜地說:「諸位何需如此驚訝?三年前,舒白珩叛逃之後,夜不收不就執行過這個計劃麼?如今,不過是讓計劃重啟而已。」

    片刻的沉默後,有大臣問道:「可是……那個計劃不是失敗了麼?」

    「誰說失敗了就不能再試一次?」兵部尚書答道:「何況當時叛徒舒白珩被殺,焉彌國王受了重傷,就算沒有成功,也談不上失敗吧。」

    又有武將提到:「不如從兩個方向著手,派兩支隊伍進入焉彌,一支去尋找處邪歸仁,說服他對抗處邪朱聞,另一支前往焉彌王都,執行這個未完成的計劃。」

    「談何容易?」有人反駁:「夜不收潛伏進焉彌都九死一生,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派進去兩支隊伍!」

    兵部尚書早有準備,他說:「不需要兩支隊伍,只需要一個人。」

    「一個人怎可能做成此事?!」「哪來的這麼厲害的人?難不成誰有三頭六臂?」

    兵部尚書不理會其他人的議論,堅定的目光直直望向褚琮腳前,仿佛篤定這個年輕皇帝知道最合適的人選是誰。

    褚琮從一開始的吃驚,到中間的思索,再到最後的瞭然,前後一共只花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朕明白了。」他長長嘆了口氣,下定決心般沉聲道:「明日就召他進宮吧。」

    川澤殿內燈火搖曳,宮閣之外的廣闊蒼穹逐漸變成青白色,天就要亮了。

    杜曇晝昏迷的那些天,府里積攢了不少信件。

    杜曇晝甦醒後,杜琢擔心他的身體,一直沒拿給他看。

    這些天,杜曇晝在大夫和爹娘的照顧下,狀態好了許多,可以在房中自如行走,昨日都能走到院裡賞花了。

    見他康復了不少,杜琢怕信里有什麼要緊的事,於是把這些信按照送抵時間排好序,送到了他面前。

    杜曇晝一一看過,又一一寫了回復。

    最後一封的信紙格外皺,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寄來,封面也沒有寄信人的名字,只寫了杜曇晝的地址。

    杜琢拿起來左看右看,覺得十分奇怪:「這裡面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吧?信封這麼皺就不說了,怎麼還用了蠟封?」

    杜曇晝用裁信刀剖開封口的蠟泥,取出了其中的信紙,垂眸看了幾眼,立刻問杜琢:「莫遲在哪兒?」

    「不知道,可能在逗貓吧。」

    「你去門口守著,見到他就走進來,什麼話都別說。」

    「遵命!」

    杜琢掉頭就跑,衝到門口站定,向木雕一樣筆直筆直地望著前方,替自家大人忠心地留意著莫遲的動向。

    杜曇晝深深呼吸了一下,才繼續在信上看了下去。

    多日前,莫遲當眾越獄後,他曾給毓州刺史去過一封信。

    信里詢問的不是與莫遲有關的內容,而是關於兵部造冊上,周回那個被篡改過的死亡日期。

    在明面的記錄上,周回和那隻夜不收小隊裡的其他人,都是死於三年前的舒白珩叛亂。

    但事實上,周回是直到兩年前,才作為鹿孤死在焉彌王都。

    莫遲化名烏石蘭潛伏進焉彌,這件事在趙青池手中,是有造冊可查的。

    可周回此名卻從未被趙將軍提過。

    因此杜曇晝猜測,這種死亡日期的相悖之處,一定不是因記錄人的大意產生的紕漏。

    其中,一定有什麼細節是不為人所知的。

    那時他向毓州刺史問這些,是為了替莫遲洗脫罪名,只是還沒有等到回信,他和莫遲就遭遇了處邪朱聞。

    等他從昏迷中醒來,看到了刺史的回覆,已是收到回信的十幾日之後了。

    看完信里的內容,杜曇晝才明白,刺史為什麼要將信封弄得皺皺巴巴,卻還要特意用蠟泥封口了。

    他不落款,是害怕這封信被有心人拿走。

    他擔心信中內容泄密,於是用蠟封了個嚴嚴實實,這樣就算有人想要拆開,一不小心就會將其撕毀。

    裡面所寫的,是當年趙青池曾經制定過的一個計劃。

    這個計劃獲得了皇帝的同意,為了減少泄密的可能,褚琮只告知了朝中的幾個武將,就連杜曇晝都對此毫不知情。

    刺史告訴杜曇晝,如果不是舒白珩已死,而莫遲已經從焉彌全身而退,他是不可能將這個計劃透露給杜曇晝知曉的。

    全文看罷,杜曇晝合上信紙,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時,杜琢突然從外面急匆匆跑進來,剛想衝著他說話,猛然記起杜曇晝方才的吩咐,立刻把嘴一閉,直挺挺地站在桌案前,使勁朝杜曇晝眨眼。

    杜曇晝馬上把信紙塞進懷中,手剛從衣服里抽出來,莫遲就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二人面前。

    莫遲腳步聲極輕,如果不留神去聽,根本聽不到他是什麼時候門口走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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