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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送貨人未經他允許,就神神秘秘地走進屋中,還輕聲對他說:「王子殿下,請先把門關上。」

    木昆不肯聽從,只覺得他整個人都十分詭異:「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找我?」

    送貨人從袖子裡拿出一樣物事:「殿下,小的是替人來傳話的!事態緊急,還請您聽小的細說!」

    木昆一見到那樣東西,腦袋裡不由得嗡地一下——送貨人手裡拿的,正是烏今國使團的符節。

    木昆連忙關上門,幾步走到送貨人跟前:「你是使團中人?你們已經到縉京了?可是——為何要只有你一人來見我?其他人呢?」

    送貨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張神情焦急的臉:「王子殿下!小人是使團里的馬夫!烏今使團三日前就已經到了京郊的東絳縣,距離縉京不過半日的路途,可是卻被人攔下了!」

    「攔下了?誰攔你們?」

    「就是大承驛站的驛兵!他們說使團的過所和符節都有問題,不准我們進京!」

    木昆眉頭一皺:「真有此事?我現在就上書給大承皇帝,讓他立刻命人放行!」

    「萬萬不可!」送貨人急忙攔住他:「王子殿下!您被大承人騙了!他們根本沒有幫烏今出兵的打算!」

    「何出此言?」木昆又驚又疑。

    送貨人:「殿下請聽小人細說!使團被攔下後,使臣當即寫了一封書信解釋情況,並要求驛兵送往縉京,可驛兵卻拒絕了,還說使團眾人身份可疑,不知會否是他國奸細。」

    「眾使節一時無計可施,便在東絳縣的一間客棧住下,並設法與您取得聯繫。第二日,正巧有一支商隊也要進京,使臣便花重金買通領隊,讓小人混進他們的隊伍里,成功進了京城。」

    送貨人說,一到京城,他就發現,木昆被嚴密地保護在一處驛館內。

    最開始,他以為這是大承重視木昆安全,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不對,因為他聽說了解披被殺一事。

    「大人,您知道殺害解披的人是誰嗎?」

    木昆當然不知:「是誰?!」

    送貨人從懷裡掏出一捲紙,木昆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張海捕文書,上面列明了疑犯的姓名以及罪名。

    「這是小人偶然見到的!您瞧上面寫的,此人就是殺害解披的真兇!他名叫莫搖辰,是大承官員,此前已經被關進大牢了,不知為何居然被他越獄了!」

    木昆看著畫像上的人,不一會兒就認了出來:「此人我見過!他是臨台侍郎的護衛!原來竟是他殺了解披?」

    送貨人說:「大承人早就查出真兇,卻遲遲沒有告訴您,他們是故意把您關在驛館,不讓您與外界聯繫,生怕您得知真相!」

    「不對。」木昆沒有馬上被說服:「就算真是大承官員殺了解披,他們沒有必要對我隱瞞!只要能按照律法處置,我根本不會有怨言!」

    送貨人問:「可如果他們不想處置此人呢?」

    木昆一驚:「此話何意?」

    「大人有所不知!畫上這個人曾經是大承夜不收,為他們立下過汗馬功勞!您覺得他們會為了您的護衛,就將這個人殺掉嗎?!」

    送貨人帶來的消息太過突然,木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什、什麼?」

    「殿下,您仔細想想,這個人明明已經下獄,為何會突然越獄?換句話說,他是真的越獄了?還是被人包庇,藏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木昆的腦子似乎有點轉過來彎了:「你是說,大承皇帝根本沒打算為我處罰兇手?」

    送貨人急急點頭,又道:「他們不僅沒有把你的隨從放在眼裡,更沒有真心打算與烏今結盟,否則他們怎麼會天天把你關在這裡,還派人嚴加看守?又怎會將使團攔在東絳縣,到現在都不准他們進京!」

    木昆有些結巴:「那、那你冒險進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替他們帶給我?」

    「小人本想讓殿下面見大承皇帝,讓他允許使團通行,但這幾日的見聞讓小人看得心驚膽戰!小人昨日與城外的使團取得了聯繫,使臣讓小人設法帶您出京,以免您被不懷好意的中原人當做人質!」

    木昆定了定神,緩了片刻,思量著說:「你說的不見得是假,但其中興許有什麼誤會!不過,既然使團已經等在京城之外,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與他們見上一面!不如這樣,你先帶我出城,一切等我見到使臣後再做定奪!」

    漏澤園山頂,杜曇晝攙扶著莫遲站在樹下,用衣袖細細擦拭著他臉上和脖子上的血。

    莫遲一眼不眨地注視著他,仿佛要把這些天錯過的全都補回來。

    「看我幹什麼?」杜曇晝手上動作不停。

    莫遲面不改色:「看你好看。」

    他的臉色還很蒼白,整個人都透出一種剛剛死裡逃生的虛脫感,腳腕的傷已經不流血了,就是傷口很難看,畢竟是被斷劍扎的。

    杜曇晝瞥他一眼:「是嗎?那剛才是誰差點和別的男人同生共死的?」

    他一說完,莫遲就笑了:「哪有這回事,能讓我同生共死的,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

    杜曇晝動作一頓,片刻後,繼續替莫遲擦拭起來。

    莫遲握住他的手腕,把臉貼到他溫熱的掌心,蹭了兩下,然後滿足地閉上了眼睛:「剛才我以為我真的要和執骨死在一起了,那個時候我有點遺憾,我是很少感覺遺憾的,可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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