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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他早年受過許多傷,刺殺案後又遭到處邪朱聞酷刑審訊,那些舊傷即便在康復後仍舊會疼痛不止,尤其是夜間,常讓他夜不能寐,所以才用煙管抽藥材止痛。」
杜曇晝的眼神銳利而明亮:「這件事,天底下也許只有我和他本人,最多再加一個趙青池知曉。」
終雪松終於明白了:「下官懂了!那菸絲是真兇為了陷害莫大人,才故意留在屍體旁邊,因為他不知真相,還以為莫大人抽的只是普通的菸絲!」
杜曇晝抱著手臂,點了點頭。
終雪松激動道:「看來莫大人真的是被構陷的!可誰會做這樣的事呢?難不成……是焉彌人?!」
杜曇晝沒有說話。
終雪松馬上看懂了他的表情:「大人,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不好說。」杜曇晝含糊其辭。
終雪松立刻道:「下官願意和您一起查明真相!還望大人知無不言,下官定鼎力相助!還有,下官一定瞞著叔父,不讓他再橫插一腳!」
杜曇晝不由得失笑,狐狸窩一樣的終家,竟然也能養出像終雪松這樣的大兔子。
「你記不記得,在象胥官家中,你曾向莫搖辰借刀比對屍體喉間的傷口,你還說殺人的兇器應該和他的刀差不多。」
終雪松點點頭。
「莫搖辰的刀是我買來送給他的,方才我去了買刀的胡商店裡,從他口中得知,不久前有人曾在他那裡買了把幾乎一模一樣的刀,而買刀的人竟然是解披。」
終雪松一臉愕然:「怎會是他?」
杜曇晝嚴肅道:「更奇怪的地方還在後頭,胡商說,買刀的人手背上有大小不一的圓形疤痕,看上去像是熱油所燙。可解披的屍體你我都仔細驗過,他的手掌確有刀疤和老繭,卻並沒有任何圓形的疤痕。」
「也就是說,有一個和解披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去店裡買了把和莫大人所用類似的刀具,可那個人卻不是解披。」終雪松想了半天:「如果解披不是雙生子,那就是有人故意易容成了他的模樣!」
杜曇晝說是。
終雪松閉上眼睛冥思苦想,試圖回憶起他初見解披的場景:「下官第一次見到解披,還是在杏林宴上,當時他代表木昆王子與新科進士一同游湖,那時候他的手背上到底有沒有疤痕……」
「杏林宴」三字一出,杜曇晝腦中忽然靈光大作:「……我好像知道候古袖子上的黃粉是怎麼回事了!」
終雪松睜開眼睛,還有些不明所以。
杜曇晝立刻轉向他,正色道:「終大人,我已被停職,明面上無法參與調查,只能你去了。你現在就去驛館找木昆,問他究竟有沒有派解披去參加杏林宴?」
終雪松也不多問,翻身躍上馬背,用力一揮鞭,很快消失在長街盡頭。
不多時,遠處再度傳來疾馳的馬蹄聲,終雪松駕馬疾行返回。
「杜大人!木昆王子說了,他從來沒有讓解披代替他去參加杏林宴!自從進了驛館,解披就沒有離開他身邊半步!」
他帶來的消息仿佛已在杜曇晝預料之中:「果然,之前我就在想,還有誰知道卜黎給了莫搖辰一張符紙,原來就是他。」
終雪松:「此人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名正言順地偽造身份進入杏林宴?他不怕被揭穿嗎?」
「不會有人能揭穿的。」杜曇晝搖了搖頭:「木昆住在重兵防守的驛館,外面的人輕易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內外消息相當於完全斷絕了,不會有人專程去向木昆查證解披是不是真的,木昆也不會知道有人冒充解披去了杏林宴。」
假的解披在宴席上,注意到卜黎給了莫遲一張符紙,同時觀察清楚了莫遲長刀的形狀,於是在離開後去刀鋪買了把類似的刀,之後殺死候古,再將製作符紙常用的薑黃粉沾到屍體的袖子上。
「黃粉的問題解決了。」杜曇晝按了按眉心:「可那張絹布券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他從某位官員那裡獲得的?還是他的真實身份本就是朝廷命官?」
終雪松靈光一閃,如神差鬼使般將兩件事結合在了一起:「刻坊!刻坊能做出字板,印出仿造的絹布券!而且刻坊的雕版師在製作字模時要使用滾燙的藥劑,下官觀察過他們的手,幾乎每個人的手背上都有許多燙傷的痕跡!」
絹布券、莫遲、刻坊——景三!
杜曇晝瞬間就想到了景三,他是周回撿回來的孩子,莫遲他說不定暗中找過景三。
以莫遲的性格,會將絹布券送給景三實屬情理之中。
終雪松還在分析:「京中的刻坊就那麼幾間,雕版師更是數量不多,只要我們一家家走訪過去,總能獲得新的線索。」
「不必。」杜曇晝臉色一沉:「不用再浪費時間了,直接去錦化刻坊。」
錦化刻坊北面的深巷中,莫遲側身藏於屋檐之下,靜待良久後,他終於等到景三一個人從後門走了出來。
景三抬著一筐用舊了的字模,這些模具經過多次印刷,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不能再使用了。
景三抬著竹筐,毫無所察地經過莫遲身邊,將沉甸甸的一筐東西往角落裡一放,一聲「沉死了」的牢騷還沒發出,就被莫遲從身後勒住了脖子。
莫遲沒有使太大的力,力度正好把握在讓景三出不了聲的程度。
景三大驚失色,還以為光天化日之下遇到了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