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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5:05:52 作者: 蘅楹
待看清自家大人的樣子,杜琢先是一頓,緊接著著急忙慌地沖了上去。
——然後被宮門口的禁衛攔下,沒能第一時間迎接杜曇晝。
「大人?!您這是——?!」
杜曇晝手捧官帽,墨黑的長髮垂在腦後,說是披頭散髮也不為過。
杜琢又驚又怒又困惑的時間裡,杜曇晝已經從宮裡走了出來。
「別聲張。」他神色如常:「出府前我讓你準備的常服呢?」
杜琢忙道:「備下了!就在車廂後頭的衣箱裡!您——」
「知道了。」杜曇晝把官帽往他手裡一塞,一躍跳上馬車,鑽進車中。
不一會兒,一個穿戴整齊的杜曇晝重新出現在杜琢面前。
杜曇晝推開車門,將一封用蠟嚴密封口的信遞給杜琢:「現在就去,幫我八百里加急寄給毓州刺史。」
「毓州刺史?」杜琢接過信封。
「此事其實直接詢問趙青池最佳,但我現在沒有權力直接給趙將軍寫信,只能去問毓州刺史了。」
杜琢收好信封:「何事如此著急?」
「別問了,現在就去寄,坐車去。」
杜琢:「那大人呢?」
「我要去一個地方,離這裡不遠,走過去就是。」
杜琢坐著馬車離開時頻頻回頭,眼中不乏擔憂。
杜曇晝沒有再看他,穿著便服就往東面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很近,就在宮牆之下。
幾個月前,他曾在這裡向胡商買了一把刀,後來那把刀被莫遲帶去了很多地方,它曾用來與很多人交過手,但刀身上始終沒有留下任何豁口。
當初胡商一開口就是千兩的價格,杜琢那時不斷給杜曇晝使眼色,讓他別買這個黑心商人的東西。
但杜曇晝一眼就看出那是把真正的寶刀,一句話沒說,就把它買了下來。
如今,這把刀作為證物,就躺在臨台的庫房之內。
胡商老闆仍然記得杜曇晝,杜曇晝剛推門進去,他就認出了他。
「公子!」老闆殷勤地迎了上去:「許久不見!又來買刀嗎?最近進了不少新貨!我都拿出來給您看看?」
杜曇晝二話不說,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他:「我不買刀,只是有幾件事,想要找你打聽打聽。」
老闆收了錢,笑容更燦爛了:「公子請講!掌柜的我一定有問必答!」
杜曇晝:「當時我買的刀是什麼樣的,你還記得吧?」
老闆頻頻點頭:「當然!那是我賣過最好的刀了!」
「從過完年到現在,你有沒有賣過和它差不多的刀具?」
老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那麼好的刀,我這麼多年也是頭一回見!想要找第二把差不多的,那得靠運氣了!」
「我不是說完全一樣,我是指刀刃類似,比如寬窄相同,長度一致,同為直刀?」
老闆愣了半天,見杜曇晝緊緊盯著他,知道這回搪塞不過去了,只好支支吾吾地:「呃、這個……公子能不能提示一下?就是那把刀它、它有什麼——特徵?」
什麼「當然記得」,什麼「賣過最好的刀」,全是他用來吹噓自家的刀,順便忽悠杜曇晝再多買幾把的說辭罷了。
杜曇晝也不跟他計較:「直刀,長約兩尺,刀柄沒有裝飾,刀身很窄,大約兩指寬,刀刃十分鋒利,是毓州人常用的樣式。」
胡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喃喃道:「剛才公子的這段描述,我怎麼覺得我好像不久前才聽過。」
「是真的聽過?不是說出來騙我的?」
胡商緩緩點頭:「聽過,聽過,什麼時候呢……?對了!我想起來了!不久前我遇到一個奇奇怪怪的客人,他就買了把差不多的刀!」
杜曇晝問:「何處奇怪?」
「他試刀的時候,割破了自己的大拇指,還舔了舔傷口上的血!看著怪嚇人的!」
杜曇晝追問:「他長什麼樣子?還有什麼其他讓你記住的地方?」
胡商的記憶慢慢復甦,逐漸想起了當天的經過:「他花三百兩買了我的刀,試刀的時候我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背上有很多斑斑點點的傷疤,像是燙出來的。」
「燙出來的?」杜曇晝疑惑道:「確定不是刀疤?」
「不是,是大大小小的圓形傷痕,刀可割不出來那樣的形狀。」
杜曇晝緊追不捨:「還有呢?」
「嗯……他穿的中原衣裳,可梳的頭髮又像是胡人,額前還放下來了一縷,擋住了左半張臉,他具體長什麼樣,我當時就沒看得太清楚,現在就更想不起來了。」
杜曇晝突然想到什麼:「你有沒有紙筆?借我一用!」
胡商很快從裡屋拿出紙筆,杜曇晝的畫功著實不怎麼樣,不過也大致畫出了一個人臉在紙上,他問胡商:「那個人是不是長這樣?」
杜曇晝的畫說不上很像,但能把人的特徵畫得相當穿深。
胡商低頭看了一會兒,畫上的臉逐漸和他記憶中模糊的五官對應上了:「是他,就是這個人。」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杜曇晝卻沒有流露出絲毫欣喜之色,眼底的疑惑反而更加濃重了。
杜曇晝畫的不是別人,正是已死的解披的臉,可解披的手背上並沒有燙傷的痕跡。
也就是說,有人頂著解披的臉,來杜曇晝為莫遲買刀的地方,買了一把和莫遲所用的差不多的刀。